“病理筛选和临床验证。”温岭远替她补上,“已经有很多科研机构和团队在做这样的研究,爷爷也为其中的一些提供过资料。只是这些研究需要投入大量人员、资金和时间,并且,也受到一些利益集团的阻挠。”

她唱一首粤语歌,温岭远恰好听过,关淑怡的《地尽头》。“隔岸无旧情,姑苏有钟声,震荡过的内心只有承认,逃避到地心都不会入定”。她嗓音没有关淑怡那样的鬼魅,更清灵些,有些像吴雨霏。十几岁的年纪不够驾驭沧桑,强行表现反而做作,投入不走心的失落,或许更相宜。

他难得戴一回眼镜,搜寻的视线越过人群,应该是在找她。

宁樨笑了。

好像找回最开始写文的那种心境。

温岭远大拇指掌着鱼竿的平衡,微微晃动一下,转头问她,“真的不试一试?”

“只有三根鱼竿?”

苏雨浓有点犹豫,“……够了吧?”

“因为我不是很愿意在不涉及原则的事情上使人失望,留一点回旋余地更好。”

宁樨把手心的碎面包都扔了,剩下的一半塞进自己嘴里。心无旁骛跟上去,他却突然停下脚步,转过头来认真看她,“把烟给我。”

温岭远应下,一方面确实宁治东多次邀请,盛情难却,另一方面,也想过去确认宁樨现在的情况。

“我并没有说你老!”宁樨申辩,“我觉得你……刚刚好。”

“可能没得商量,你所说的那种店,我知道的,在南城也只有一家。”

宁治东最大的毛病就是好面子,忍不得这样的议论,阿公一下葬,他就把阿婆接到城里来。

蛋糕放到桌上。宁樨被摁在凳子上坐下,和苏雨浓一起戴上了跟温岭远一样的纸帽,只是颜色不同。

“我好像没有见过他。”

温岭远点头,又指倒数第二个字。

阿婆耳朵还很灵便,“樨樨是不是来了?”

“宁樨,说谎有什么意义,尤其还拿家人的健康来说谎。”

“我感觉这几天针灸下来好多了,这个什么核磁,是不是不用做了?”

温岭远说:“我哥。”

温岭远应下,把人送到大门口,问她,带一点调侃的意思:“自己开车过来的?”

早起下了雾。

怎么能不管呢。可是,她又不知道应该怎么去管。

“后面还要做几次?”

或许任何人被一而再再而三地质疑专业性,都不会感到高兴。

宁樨点头,问他:“那你叫什么。”

梦里有座高耸入云的白塔,在很远的地方。

再次上车的时候,雨已经停了。

宁樨头靠在车窗上,对温岭远说感觉很困,想睡一下。她没有睡,睁眼看着车窗。路上有个人穿得少,很薄的夹克不够御寒,裹紧了迎着风走。明明车厢里暖气足够,在风大起来,卷起地上枯叶的那一瞬间,宁樨也跟着那个路人一起缩了一下脖子。

车到小区门口,宁樨背着背包,提上袋子,袋子里除了衣服,还有打包好的一包蔬菜。

温岭远手臂搭在方向盘上,侧身看她,“提得动吗?不行我送你到门口。”

“可以,没有太重。”

宁樨关上后门,冲他摆一下手,很快就走了。走进大门的时候,她特意回头看一眼,车已经开走。

掏钥匙打开门,家里的情景让宁樨惊讶。

宁治东竟然在,坐在客厅沙发上喝一碗汤,好像是红糖醪糟汤圆,她闻到香味。电视开着,在放午夜新闻。

“都几点了,这时候才回来?”

宁樨没有吵架的精力,但有吵架的欲望,只要宁治东继续拱火并且应战。

她把袋子放在玄关落尘区,换脱鞋,冷冷淡淡地说:“今天学校办歌手大赛,我没跟你说过?”

“哦,”宁治东想起似乎是在某一天的早餐桌上听宁樨提过这么一回事,“那你得了第几名?”

看来,不是宁治东替她买的奖了。

宁樨把袋子里的那包蔬菜拿出来,搁在餐桌上,往二楼走,顺便说了句:“冠军。”

宁治东放了碗,惊讶道:“冠军?”冲她招手,“有奖状吧?给爸爸看一看。”

宁樨已经上了台阶,有点儿不耐烦地走下来。把书包搁在沙发上,从里面掏那座冠军奖杯。

组委会可能经费紧张,克扣了奖杯的预算。宁樨捞出来的奖杯,是底座和作为主体的镀金音符,“尸首分离”的两部分。

她愣了一下,宁治东也愣了一下,哈哈大笑。

“今天公司有事,不然我该。”他把那两部分拼了拼,拿在手里看,“要什么奖励?”

宁樨有些惊讶,因为此刻宁治东显然真的很高兴。

她在沙发上坐下,并着腿和脚,姿态足够端正,像个听话的小学生。她判断,这时候是谈判的好时机,不管温岭远说的那套理论有没有用,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