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日勒觉得喉头像被什么梗住了,为什么珊瑚要这么替他着想?她可以自私yi点,再岁她撒娇yi点,他会替她解决所有的事,可是她没有,还拼命地把所有的罪往身上扛,罪魁祸首是他才对。

亥时才刚过,yi辆马车离开贝勒府,穿过悄然寂静的漆黑街道,往朝阳门大街的方向驶去,yi张明艳的小脸不时地从帘后探出来。

“从小到大,只要府里来了客人,阿玛总是跟客人炫耀,说我是他的宝贝女儿,因为我长得比穆库什漂亮可爱,又很会撒娇,阿玛自然多疼我yi些不管我要什么,新衣裳或首饰,还有想吃什么,只要开口就可以得到”

“什么都可以吗?”

珊瑚格格是顾命大臣最宠爱的福晋所生的女儿,

听见珊瑚微弱的鼾声,格日勒发现她睡沉了,轻轻地拉起锦被覆住她,然后拿来药膏,仔细地抹了厚厚yi层在她两手的手心上。

直到这时,格日勒才伸手拂开黏在珊瑚颊上的发丝,她的眼下多了阴影,在短短的时间内,脸蛋上已经褪去娇贵与稚嫩,多了yi股看透世事的沧桑,他多盼望能够还给她那份单纯和无知,让珊瑚过着像以前那样无忧无虑,随时有人伺候的富贵日子。

如果时间重来yi次,他还会再这么利用珊瑚吗?格日勒不禁要反问自己,结果答案还是会,为了铲除阿克敦的势力,为了大清,还有皇上,他会利用任何人事物,只求完成任务他也曾经希望过那天没有遇见珊瑚,让他不需利用她c伤害她,但她是阿克敦的女儿,最终还是得因为自己阿玛的关系遭到连累,进了辛者库,所以不管哪yi条路,她都注定会受苦,那么他宁可像现在这样,让他有机会再拥有珊瑚,给她想要的yi切。

“傻丫头,再给我yi次机会,我保证不会让你失望的。”格日勒在沉睡的珊瑚耳畔低语着。

第八章

翌日yi早,小厮捧来朝服,伺候格日勒换上,打算立刻进宫。

“我要去看额娘。”

珊瑚很担心额娘会受不了苦,也跟大娘yi样想要寻短。格日勒接过小厮递来的暖帽,戴在头上。

“等你手心上的红肿消了再说,你就在房里歇着,待会儿会让婢女进来服侍。”

“你是怕我跑出去吧。”珊瑚愤慨地说。

“没错。”格日勒斜睨着她气呼呼的模样,佯作冷酷地说:“要是她们没把你看好,可是会挨板子,你不想害了她们吧?”

“你怎么可以利用别人的性命来威胁我?”珊瑚气得小脸通红。

“反正在你心中。我就是喜欢利用别人,利用完了就任他们自生自灭,那么多添yi桩又何妨。”格日勒自嘲地说。“你额娘那儿,我会托人关照,不会有事的,你就在这儿把伤养好。”

“真的?你不会骗我?”珊瑚怕他连这种事都哄骗她,她不能冒险。

格日勒执起她的小手,yiyi检视手心上的红肿情况,十根原该白嫩的手指头都伤痕累累,让他看了已经不是心疼可以形容。“你不信就算了,这药得再多抹几次,才会好得快。”

“这是我的手,不用你关心。”珊瑚不想看到他这么关怀备至的表情,不想被格日勒的温柔给打动。

深深地觎着珊瑚对他筑起心墙的抗拒模样,格日勒只能在心里叹气,yi切都是他咎由自取,就得将这些概括承受。

“那我进宫去了。”

珊瑚装作没听见,没有响应,但还是忍不住去倾听着踱远的脚步声,心也跟着格日勒离开了。

坐进轿内,格日勒在轿身的晃动之间寻思,他知道待会儿得费yi番唇舌才能说服皇上,不过眼下是自己最迫切想帮珊瑚做的事,非得成功不可。

待格日勒来到乾清宫西暖阁等候召见,心里想着该如何启齿,过了片刻,内侍出来请他进去,格日勒整了整箭袖,进了皇帝的寝宫。

“这么早就来见朕,可是有急事?”穿着蓝色暗花团常袍的皇帝,坐在御榻上瞅着眼前的格日勒,半响之后才开口。“该不会又是为了阿克敦的女儿?”

格日勒伏首禀奏。“微臣不敢隐瞒皇上,确实和她有关。”

“内务府应该已经把人送去给你了。”

皇帝起身走到紫檀木座椅前坐下,内侍奉上茗茶,让他润了润喉。

“回皇上,内务府已经把人送到,臣是来叩谢皇上隆恩。”格日勒也跟着皇帝转了个方向,跪着回道。

皇帝虽然年轻,但是双眼可是睿智精明,似乎已经看出他话还没说完。“把她指给你当福晋的事,朕是没法答应,你可以要别的赏赐。”

“臣明白,臣也已经想好要什么赏赐了。”待皇帝开口询问,格日勒才yi字yi句的道出。

“请皇上赦了阿克敦的两位福晋以及其它女眷的罪籍,让她们到寺里带发修行,用余生来为大清和皇上吃斋祈福。”

语毕,格日勒没听到皇帝的回答,他也维持同样的姿势不动,等候旨意。

“朕的赏赐可不是什么都能答应的。”皇帝搁下茶碗,面带微愠,口气也跟着严厉几分。

“你和伊尔猛罕他们都yi样,净是给朕出难题,朕再宠信你们,也不是真能让你们予取予求。”

“臣惶恐!臣知罪!”格日勒把头伏得更低。

“这区区yi名女子对你的影响还真大,是她要你这么做的?”若真是枕边细语,那可就容不得再继续下去了,皇帝在心中忖道。

“回皇上,这件事与她无关,是臣想要弥补她。”

格日勒担心皇帝以为是珊瑚背地里怂恿唆使,不想让皇帝对珊瑚留下恃宠而骄的坏印象。

“尽管她有着过人的勇气,但也是出自于想救至亲的亲人,眼看自己的额娘因她而受苦,她就是不肯待在臣身边,坚持要回原来的地方受苦。”

皇帝怔了怔。“她真的这么说?”

“臣不敢欺瞒皇上,她说不能弃亲生额娘于不顾,只顾自己yi个人享福,那是大不孝。所以宁可当个洗衣奴,与亲人同甘共苦。”

就因为这样,格日勒无法硬把珊瑚强留在身边,不想看她继续自责下去,因为那样的话,就算他再多的娇宠也无法安抚。

“请皇上念在她yi片孝心,赦了她们的罪,得以彰显皇上宽大胸襟,能容人所不能容,将来必可流传万世。”

“你这项大帽子就这么帮朕戴上,朕若不允,不就是气度狭小,有失容人的雅量了?”皇帝不悦地问。

“微臣不敢!”格日勒高呼。

“这情字的力量可是连朕的旨意都比不上。”

皇帝在自己最信任的这四个心腹身上见识到了,不过阿克敦的女儿难得如此至孝,他又怎能无动于衷:“朕在几个月前曾去过法源寺yi次,记得法源寺前面的街再往西走,有间小小的尼姑庵,没有名字,连殿宇都快被杂草掩没了,明显人手不足,应该再多些人去打扫罢了,就让她们去那儿吃斋念佛,好好的为那些无辜死去的人祈福。”

“臣叩谢皇上恩典!”

格日勒深吸了口气,天威难测,不敢再要求其它了,免得皇上yi怒之下全部收回。

格日勒从宫里回来已经是申时左右,总管在大门口迎接。

“她yi直待在寝房里头?”

格日勒望着右前方,那儿是他居住的院落,因为有珊瑚在,那儿便是他向往的所在。

“据派去伺候的婢女说,格格只是坐着,都不说话,不过午膳倒是有用了yi点,没有饿肚子,请贝勒爷不用担心。”

总管可不敢马虎,多派了人在房外盯着,就怕跟上回yi样,让珊瑚跑出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