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下身子,拾起这个都被踩得血肉模糊的脑袋。人死恨消,人都死了,再不给个清静地实在说不过去了。

这才上前拦住手忙脚乱的傻丫头,双手抱起裹着李钰的那床被褥,往临近的那个帐篷走去。身后跟了个觉得受了莫大委屈的小姑娘,眼泪汪汪提着个小酒壶,小脚丫子踢着地皮上顽强的枯草,小樱嘴里不停嘀咕死蛮鱼,臭蛮鱼就晓得气人家。

做完这些,齐青衣又红着眼睛煮热汤去了。

轻轻把头靠在他的胸口,静静倾听心上人的心跳声,还有什么比此刻更能诠释幸福这简单二字。

又忘了眼井底,黑咕隆咚的,这要摔下去,凭张蛮鱼现在这副身板往下一跃那纯粹是找死而且死相极为惨烈。

不对,他怎么抱着我,讨厌,狠狠踩了下张蛮鱼的脚,一等他松开手,便跑开了。可那红扑扑的小脸蛋可不那么容易消下去了。

“哦。贤侄道来。”

塞北的冬天是冷到骨子里的,兹柔也不例外,冬天本农闲,有大好时光,所以一年的几个重要节日也在冬季一节,可惜兹柔的男人除了天天拱自己婆娘其他都是兴趣阑珊,说起来还是冬天太冷了,不怪我不想动啊。

杨县令本正举杯,听到这话,心头一惊,酒都洒了半杯。忙跪下求饶说:“晋王爷,非是下官无能,实在是本县有一刘大户,横行乡里,富贾一郡。定是他勾结匪寇,行不轨犯上之策。指不定那房美娇娘就是从那户良家那强抢来的。”

只见此人身高七尺八寸,身躯凛凛,相貌堂堂。一双眼光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胸脯横阔,有万夫难敌之威风。语话轩昂,吐千丈凌云之志气。心雄胆大,似撼天狮子下云端。骨健筋强,如摇地貔貅临座上。如同天上降魔主,真是人间太岁神。

笑话,这只是张蛮鱼自认为的自己。

掌柜一看张蛮鱼身着普通青衣小厮的衣饰,也没半点打赏的意味。鼻子一嗤,硬生生丢下一句“不知”。

没办法了,财能通神。张蛮鱼从怀里掏出一颗斗大珠子往那柜台就是一拍。生冷道:“这下是知还是不知。”

“嘿嘿!”掌柜立马笑脸盈盈,背都弯了几分。“官人,刚一时记岔了,记岔了。幸亏官人提醒,这人老了就是”

“别废话。”啪的一声又是一粒拍在柜台上。

“是,是。打这拍马往西北五十里,乃是四百年前,秦朝大将军蒙恬埋杀匈奴十万士卒的地头。立有一碑,上书八个大字,“该死之人当死之处”。常年阴雨,不过这草长的比啥地方都来的丰茂。”

顿了一顿,掌柜话到一半,也来了劲头,“话说此地乃池城通往匈奴必经之地,却无一人敢过。只因凡是踏过碑文继续往北的人皆埋骨于此。只有绕过此地,方可安然无事。也不知道有多少自持非凡的游侠儿以身试险,一去而不回,更不知多少贪图方便的商队一意孤行,误了卿卿性命。四百年,无数人葬身此地,只是铸就了一个“埋骨地”的凶名。”

说完,好似意犹未尽,掌柜一拍柜台,一身轻叹,“唉”。

张蛮鱼一瞅这老板沉浸在故事里无法自拔,默默一翻白眼,招呼也懒得打,转身离去。

本来柜台上那两粒夜明珠张蛮鱼准备收回来好戏弄那掌柜一番的,可听到最后他为枉死的人叹了一口气,只觉得这人这故事当得起这价钱。

因为开了四间房,张蛮鱼今天可没有羊脂暖玉捂被窝,泡了个澡去了去一身乏之后便入睡了。

还是人间好,泡个澡都是了不得的享受。

一夜无话,翌日一早,张蛮鱼醒来洗漱一番,便去叫那三位千金大小姐起床。其中以小青衣的床气最重,每次叫醒她总是一股哀怨的眼神瞪到你觉得如同做了件这世上最惨无人道的事一样。

今天果然一样,在他锲而不舍的敲门声中,小青衣一边在屋里嘟囔道,臭蛮鱼,现在好早的,你知不知道。一边无奈地起床为他开门。

打开门,张蛮鱼一看,这小媳妇如同往常一样,衣衫不整,云鬓纷飞,狠狠把她本就不堪的的青丝彻底折腾到不能见人的地步,还未等她老拳送上来,嗖一下便跑出去老远。

这游戏,他们做了一路,每次都乐在其中。

在享受游戏乐趣时,想到今日还有要紧事要做,便转身又去叫其他二人。来到李钰门前,敲了良久,不见应答。这娘们今日怎么睡得这么死。

张蛮鱼一路埋怨,赶到卢露房门前一通猛敲。“谁啊?”房间里同时传来两声娇呼。咦,这两人昨日睡在一起了,才灌了这么点酒就趴了。张蛮鱼心中嘲笑几句。这才在门外应道:“是我,今天有要紧事,早些起床,我先下楼候着。”

“啊,爷,奴这就来开门。”

“不用。先醒下宿醉吧。收拾干净点,免得我等会吃不下早茶。”

“哼,再怎么邋遢,也比你好看。”屋内另一位佳人不满道。卢露只在那捂嘴偷笑。

懒得计较,张蛮鱼一副大人慈悲心肠,高傲地下楼唤过小二,叫他上点吃食茶水。

简单的馍馍油饼,四人就着茶水倒也吃的津津有味。饭桌上,张蛮鱼提出自己今天要去那“埋骨地”走一遭。

话刚一出口,立马便招来了齐青衣和李钰的不满,死皮赖脸一定要跟着过去见见世面。看看旁边的卢露也是一脸希冀的目光。

心头一软,大不了等会叫她们在外面候着,自己进去闯上一闯,便应了下来。

姑娘们高兴坏了,胃口极佳,又上了四份油饼才填了这无底洞。

饭罢,四人二马直接出了北城门,就往西北而去。

一路上,除了青草碧连天,就是青草碧连天,幸亏百年来的行人车马踩出了一条所谓的官道,不然张蛮鱼一票人打马出十里地肯定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张蛮鱼一路走下来,倒觉得这里真是个修炼的好地方,如若还能修习自己那篇功法,这里虽比不上证道之所,却是剑招化繁至简,返璞归真的必备之所。

想到这,也不快马加鞭,疾驰紧赶了,放慢步子,优哉游哉,欣赏起这塞外大草原起来。

顿时觉得通体透彻,心无暇秽。但体内天地灵气却无丝毫增长,便已知这条门路不是证道之法。挥手散去体内本就所剩不多的灵气,刹那轻盈如鸿毛,一改往常与天地不容的姿态,天地化万物,耳得为声,目遇成色,取之无禁,用之不竭,是造物者之无尽藏也。

一路上,欢声笑语,只恨路短欢娱少,少顷功夫便到了目的地。

四人碑前下马,只见碑文果然是八个秦朝小篆,“该死之人当死之处”,笔势如游龙,锐利不可当,张蛮鱼分明在这上面看到了一如猛虎出牢不可挡的剑意,可惜比自己差了点,过刚易折,剑易断人易消如此而已。

“你们在此候我,我去去便回,不可妄动半分,此处凶险,我也保不得你们万全。”冷冷说罢,一步入内。

齐青衣还在恼怒这死蛮鱼怎么又这副仙人模样,看见张蛮鱼刚一脚跨入,顿时里面狂沙四起,遮云蔽日。娇呼一声“哥哥”,一跃而入。

卢露二人看到此时场景,本就不愿在外面等候,现在正巧有了借口,相视一笑,携手也一并跨入。

张蛮鱼刚一进入,青草碧天已逝,倒是一条宽敞石板大道毕现,一溜烟的鹤单足立地灯,无丝毫烟火,好大的手笔,怕是用的万年鲸油,直把一条古道照得灯火通明,但却看不清四周,好似只是一条道悬空而起。

正思索间,只听身后一声娇呼,转身看到一道人影正扑哧过来,下意识搂住。定睛一看,果然是自己那傻媳妇。紧接着,又看到另外两位娇娘携手出现。

“胡闹,不是叫你们在外面等候嘛。”张蛮鱼绷着脸,大有在这里便要好好执行下家法的意味。

“哥哥,外面起了好大一股风,人家身子轻,被吹进来了嘛。”小青衣还为自己辩解几句,编了个笑话给她哥哥听。

真是哭笑不得,轻轻一捏怀里佳人的小翘臀,只得无可奈何叫她们跟在自己身后。

小丫头突然吃下这么一记惩戒,小脸蛋涨的通红,死死搂住自家哥哥的胳膊,再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四人才走了几步,前方突然出现两人厮杀在一起,一人带甲持剑,一人袒肩握刀,来往几回合后弯刀一把捅进那带甲士卒肚子,一抽拉,带出里面的肥肠碎沫,洒了一地,最后潇洒地割下敌兵左耳后,消散于空气中。只留下地上那人在张蛮鱼面前不住抽搐扭动,把地面搞的一团狼藉。

三位女子被眼前这幕场景吓得愣在当场,直看到那人一手握住齐青衣的左脚,不停呕血于上,挣扎一番后终于死去。齐青衣再也忍受不住,哇的直接吐在了那人身上,身后二人跟着也吐了开来。

张蛮鱼这时真想教训道,叫你们别来,不听,现在吃到苦头了吧。但现在也不是冷嘲热讽的时候,只好不停在三人间安慰,没事了,过去了。直到她们彻底清空了腹内存货,酸水都快吐完了,这才堪堪停住。

一手递过那万年不变的竹筒,叫她们漱了漱口。晓得也不是她们惊不起惊吓,而是这条道上点燃的油灯虽无烟火,但那股幽香却是增加了人内心的恐惧。

休息了一阵,见她们面色稍微恢复了点血色。叫小青衣和李钰挽住自己胳膊,卢露拉住自己衣襟。

一男三女,脚步不歇,再遇到各种恐怖家伙挡路,张蛮鱼看都不看,直接越过,果然那些秽物当场如云烟散去。

不知走了多久,终于到了路尽头,一扇铁门横跨在那,拦住去路。

张蛮鱼直接一脚踹开,装神弄鬼之辈能有多大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