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小君已向前走了几步,背对着艄公,远看直去高远之处的桃花林木,艄公有些战战兢兢的把船拉到岸边,秦剑跃下船走过来,艄公回身,赔笑的也不太自然了。

秦剑看着一路上笑多了、话少了一些的严小君,一种别样的感觉在心底隐隐浮现着,严小君又在他走神、发呆之际笑瞅他一眼,牵马上了官道,径直向前面走去,秦剑被严小君的身影牵引着也上了官道。

严小君知道秦剑说的是他的坐骑‘追风’一时虽然心中痛楚,也不愿让秦剑看到自己的脆弱,不觉抬手自然的摸了一下眼泪,才侧脸看着秦剑,边走边说:“我没哭。”

秦剑再叹息间,轻轻的抚了一下严小君光华的脸,看着严小君,秦剑忽然觉得一种怜爱荡漾、成型,秦剑没有亲人,这一瞬间让秦剑觉得心头有一丝暖,一种从心底升起的暖!

蒋阔沉闷的吼着,脑袋晕眩的带着身子往后仰,手中劈下的弧月重剑传导来一股绵绵不绝的阴柔之力,牵引着重剑狠狠的斩进草地中,他后仰的身形都因不愿撒开握剑之手,而被插入草地中的弧月重剑给揪住。

秦剑看着这一前一后两人,他已认出其中一人,和齐名,也是生死结义的兄弟,剑盟分堂双剑使之一,雄狮、蒋阔,另一名管辖一个区域的坛主、窦涛,秦剑却不认识。

秦剑的手已拿回来,轻着脚步出了房间,他的眉头已皱了起来,灵儿既然出现在他的房间,就一定会有人出现在严小君房间里。

秦剑也笑了,向盯着他一脸笑意的严小君说:“被你这么笑着欣赏,任谁也很难把这顿饭吃完了。”

秦剑看着严小君若有感触的说着:“一杯酒下肚、一路相随,我们是朋友了!”

小蝶没有听到柳平儿的声音,她的心不在这现实中,柳平儿也没有再叫第二声,灰衣人已拖着沉重的双腿缓缓过来,可脚步落下时却很轻,不扰尘埃。

秦剑手中掐着树枝却还是没有现身,静静的看着严小君。

汉阳城很大,这一路出来,太阳已高升,两人这才上了马,吹马奔去。

伙计还一脸委屈,嗯了一声,自己找的事儿,那就做吧!心里别扭的去提水去了,他这会儿不知是否明白老板说的不是胡话,那呆傻伙计当然是非他莫属!老板犀利的眼神把他送走,又像其他伙计说:“刚才说的就下了?明天看着他,别让他瞎说,你们把这该清理的清理一下,再锁上门回去睡觉。”

秦剑看着慕容倩,他知道、只这一个问题,这已是慕容倩的底线了,她想要知道。

良久的沉默,秦剑以起身,来到抽泣的慕容倩身边,轻声劝着慕容倩:“小倩、不要哭了,一切已成定局,谁也不能挽回,我们能做的只有让逸风安安静静的走,这里的一切都要你来定夺,你不能垮掉。”

秦剑进了酒楼,跑堂的倒是清醒着,看样子他已忙了一阵子了,几桌早饭的客人零散的坐着。

小蝶又伏在朱五爷身上,秦剑不能再进一步劝她回后院儿了,晚上朱五爷便要入殓,她再没有机会躲进朱五爷的怀中了,可秦剑却不能陪着她了。

沉思片刻秦剑才说:“你们把其他弟兄叫来,再找几个家丁来,套上一辆车在门口。”

秦剑知道黄衣人也是刺杀行动的领导者,所以秦剑的本能反应、就是从他身上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尽管秦剑也在瞬间否定过这种天真的想法,从黄衣人身上他什么答案都不会得到,可秦剑还是要试试,有一线希望总比迷失在黑暗中要来的兴奋。

一声轻啸响起,两个黄衣人同时软软倒下,小蝶这边最后一个黄衣人转身急飞而去,目标已完成,退其次、全身而退便是他唯一的目标了。

秦剑身形落下袖剑已抓在手中,身子再起时袖剑已破空呼啸的射向小蝶一侧。

朱五爷也回过神来,心神杂乱到话语都不想出口,只是点点头,应了声,径自走去,秦剑默默的跟在后面。

朱五爷叹了口气,今天他没让家丁等,眼神依然看着远处,语气平和的说了声:“阿荣、是有人要见我吗?”

秦剑没有说出下面的话,福伯当然知道秦剑想要问什么,却没有回答秦剑想要听得,只是深深地叹了口气,又说:“剑儿,还是先进去吧!”

胡伯意味深长的叹了口气,这气倒也不像是为了打更人这糟心的胃病而叹,打更人喝着面汤,倒也没对这叹气声上心,刚才那热心暖肺的说道、就现在两人这皆不在意的样子,若是在其身边,任谁都呆觉着前者后者态度完全不搭调,简直有点说不清的怪异!

方不闻没有再向秦剑出手,长长的叹了口气,说着:“秦剑、有你这样的朋友,老夫今生无憾了,可欠下的债老夫总要还的,来生我们再醉一场。”

秦剑看着方不闻眼角流下的泪,又缓缓看向严小君,轻声说:“严兄、、、、、、”

秦剑没有说下去,顿了顿才又说:“应该是严小姐,秦剑愿付出任何代价,希望能挽回方先生一命。”

严小君看着秦剑,哀怨的说着:“秦大哥、他值得你这样做吗?”

秦剑点点头,缓缓的说着:“值,就为方先生一句话——今生只有秦剑一个朋友。秦剑无法袖手旁观,已有太多的朋友倒在我面前,我不愿再看到朋友倒下而无能无力。”

秦剑的血在燃烧,方不闻的血液也在沸腾,他觉得秦剑是一个扛得住天、踩得起地的男儿,更是一个能让人热血沸腾的朋友。

严小君眼里也有了光,那不是泪花流动之故,她缓缓走过来,看着秦剑,轻声说:“秦大哥、我无法向你出手,你能帮我做一件事吗,替他还这笔未了的债。”

秦剑知道事情有了转机,脸上有了一丝笑意,这笑在大起大落的心绪间却显得那么生硬,有如刀刻斧凿一般。

秦剑带着这丝笑意点着头,也许是因为心底的高兴,嘴里还说着:“浪子江湖漂泊、重一诺,能化去这笔债,秦剑洒尽一腔血在所不惜!”

严小君听着这话,有一丝怨、有一丝委屈的说着:“我会让你流血以报吗?”

秦剑忽然觉得自己说这洒尽一腔血有些重了,一路相伴严小君能愿意听到这话吗!秦剑看着严小君的样子却不知该再说些什么,严小君也许是看到秦剑的为难,这才又说着:“我只是求你帮我救义父,我不愿他再受那地狱般的痛苦。”

秦剑点头应着,他再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不想再说出什么让严小君不愿听到的话。

方不闻看着手中的玉佩,缓缓递给严小君,嘴里说着:“刚才怠慢,老夫先赔罪了。”

严小君看着方不闻还是有些恨意浮现,冷冷的说:“不受你的赔罪,希望你能帮秦大哥、救出义父赎罪。”

方不闻不觉的点着头,秦剑知道此事应是一段久远的江湖往事,并非三言两语便解其中缘由,再看着严小君心中未消的恨意浮现脸上,他不愿赌眼前这位女儿家会否一时气恼而出手的小性子滋生,便忙着说:“方先生、我们坐下说吧。”

方不闻看得到严小君俊秀的脸上显现的恨意,也听得出她那声音中吐露出的怨气,他当然对秦剑的心意完全领悟,随即点点头又回到对面,等着严小君和秦剑一起落座,这时却又突然觉着有些不对,桌上的酒只有两坛,便又说:“你们坐,我再去取坛酒来。”

严小君也不认为方不闻会逃,他也得到了最想要的答复,便不再理会方不闻去取酒,秦剑应着声,方不闻回头穿过厅门往后院儿去了。

栖虹庄院很大,建造却是以方不闻自己喜好为主,这楼阁、前院儿也只是占着庄院不足五分之一的地境儿,后院才曲径通幽的往三面蔓延去,几处院落群和一处楼阁分别坐落其中。池塘、亭台、花园、假山、林木、小径这些多以固有本色为主,一众匠人劳工再将其修饰整理、用辛劳把他们营造成院落景致,这处美丽的院落便自成风格,让人入其景便不忍离去。

方不闻后院儿行去,这美酒藏在那一处院落、楼阁,或景致之中便不得知。

严小君脸上的恨意消去,义父有望脱出苦难地狱让她心底有些兴奋,脸上笑意若隐若现,却也掺杂着一丝羞涩,秦剑已知道她是女儿身,但秦剑说出来之后,她想着一夜被抱在怀中、背在背上,那份羞涩自然难以抑制。

严小君看着秦剑,一时四目相对,任何人若是被一件事情牵引之时,无论身处何地都会不受限制的被她的思维和想象牵引到这件事情上,所以此时能在严小君脑中游走和眼前幻生的自然是那让她羞涩的事情,严小君羞涩之意便再难掩饰的浮现在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