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小君前面任马儿闲步向前,不去催促,秦剑也骑着买了没多久的马后面跟着,过了石鼓、下官道,往东北方向没多久便已在仓房地境儿,再前去十几里便是水路,桃花岛也就在这片无边无际的湖面上,所以秦剑想让马儿再歇息一番,等它下次的疲惫到来时便已在湖上了,再则、严小君此行也到了地头,他不能让严小君独自留在这里。

艄公是老实巴交之人,他在尽量的弥补秦剑那一两银子的船资。

片刻、秦剑轻叹着,仰头靠在树上,看着有如压下来,让人喘不过气来的天空,然后闭上眼,让心神逐渐去远。

蒋阔又发出一声像是壮胆面对这索命鬼魂般的沉吼,弧月重剑从草地中破土而出,一片韧草相连的泥土泼向黄衣人,弧月重剑随着冲步、抡起,蒋阔已决定,无论黄衣人是索命鬼魂还是冰冷的谋杀者,他都要将他劈成两半。

窦涛先轻叹了一声,说着:“浪子、秦剑名动江湖,怎与这路贼子为伍,剑盟不想与秦大侠结怨,还望秦大侠放下背上之人速速离去,剑盟弟子从未见过秦大侠。”

灵儿的笑意顷刻间冰消瓦解,秦剑的手一伸出去,身子也就起来,手臂长度足够秦剑将手搭在灵儿的香肩之上。

秦剑无奈,他知道严小君说的不是他这时候笑的原因,还能奈何,由着他笑吧,便又说了句:“那你就欣赏吧,浪子自有他的俊秀值得让人欣赏。”

秦剑还是微笑着,严小君有些生气的表情再不是与秦剑在客栈相遇时的犀利,竟有一丝娇嗔味道,秦剑忙接说:“我在想客栈初见之时。”

小蝶已抬头,只是楞了一下,起身便哭着扑进灰衣人怀中泣不成声的说着:“大伯、爹他、、、、、、!”

秦剑也在叹怨自己的优柔寡断,若是早在手中的树枝折下时便出手,赵天涯的手臂也不会分身而去。

秦剑这心里在暗暗叫苦,出客栈、看到严小君的马儿之时,秦剑便赞了这是匹宝马,严小君此时正用这匹宝马要无言的和秦剑来一场比赛。

汉阳城的热闹景象被时间吹散,高天斜月如一把弯刀吊挂,虽未给大地带来足够的光亮,却也给天空布下了一道风景。

慕容倩没有再问,她不是江湖游历之人,就算秦剑说出名号她也不会知晓的,至少秦剑很自然的这么觉着。

大厅里静了下来,只有慕容倩的哭泣可闻,秦剑呆呆的看着逸风的棺椁,慕容倩不会去问有什么事和再次开启逸风棺椁有关,她此时脑中已被再次刺激后的哭泣占满。

秦剑没有呆在楼下,小二的笑容也更浓了,他也探出了秦剑不是来吃早饭的,而是要点菜喝上一场。

秦剑继而又说着:“五爷他害怕、心疼,他知道你的痛苦才开始,你会不停的悲伤,不停的哭,五爷英灵有知,他会永远的痛苦下去,他在世上唯一的爱,因他痛不欲生。”

秦剑看着他,接说:“把这些尸体送出去。”

忽然间、大树中心那枝杈最为繁茂之地,噼啪声响连成一片,横枝竖杈带着青叶、枯叶,飞脱大树而来,一张箭网罩向秦剑,同时一条身影反向院墙处而去。

柳平儿看着黄衣人跪倒、匍落尘埃,他的脸上没有多少表情,漠然的让人生寒,手握着取自另一名黄衣人手中的断剑,剑柄已被血染,向地上滴落不止,柳平儿却没有疼痛,眼神冰冷,缓缓转身走回小蝶身旁。

朱五爷闷吼着,吼声震慑敌人也警醒秦剑,朱五爷拉着小蝶小心的走去不足三十米,又有两名黄衣人同时从草地中穿出来,左右齐向小蝶发难,小蝶无疑是朱五爷防御的命门。

秦剑随朱五爷一直来到后院的空地边上,朱五爷正要停身,先把前边大树后、逸风遇刺的地方指上一下,银铃般清脆的笑声传过来,两个女孩从青草空地的北边过来。

朱五爷已经坐了一个时辰,仲秋晨风的寒意撼不动他如钢似铁般的安然身躯,他丝毫没有离去的意思。

那时不算热闹、却也是家丁时有来往的归云庄,此时在秦剑的眼里却是如此的清冷。

打更人忙带着亲切的微笑说:“不了胡伯,我吃过了,看这天儿、黑乎乎的,走了这一道有点急,您给我盛碗热汤喝上口吧,解解渴、暖暖这胃,有点抽、不舒服。”

秦剑接说:“岛上应该只有他一个人。”

严小君不再说话了,秦剑看向方不闻,严小君也冷冷的看着方不闻,他知道秦剑一定会过去,尽管他不知秦剑要这样过去,秦剑不会把自己留在这里,更不会让他游过去。

秦剑想右边走了几步,他并非想绝对角度的正对庄门、正对方不闻,但他想要不游泳过河就只能来到正对庄门的位置上,因为这里有一支长不过两米的竹竿竖立,与对岸那根同样插着的竹竿互相印证着正门最中心的角度。

秦剑身子已凌空而起,向湖心落去,那根印证直直线角度的竹竿已在他手中,又飘落在他落脚之处,秦剑脚尖轻点,人以借力而起,落向小船上。

严小君却不用学着秦剑的方法过去,竹竿没有回来,秦剑落在那一叶孤舟上时,孤舟已被一股前冲之力催动,直到岸边石阶下才停住,秦剑把手中竹已放在船上,脚尖一点孤舟,一股力量催动着孤舟向着严小君破水而来。

秦剑没有上台阶去,方不闻已不在那里。

孤舟停下,严小君飞身前冲着落在孤舟上,这一叶孤舟仿佛真的轻如柳叶一般,又被冲力左右着向对岸而来。

孤舟在湖面上摇动着,严小君已落在岸上,和笑意满面的秦剑一起上了台阶。

过了两座雄伟石狮守护的牌楼,向下去几道石阶,一条石路连接远去,这里没有院墙来防着别人溜进来,这也就没有了院门。

秦剑和严小君往里走去,两边池塘,每一边都有一道浮桥通向一座素画彩描的凉亭,再往前去左、右两排林子有如列队护卫,守护着正前方一座楼阁。

楼阁看去雕梁画栋,却也没有太过高昂雄伟,方不闻有钱却也是一笔一笔赚来的,这样一座高大的楼阁里已足够他休息和闲来踱去。

方不闻已在等着,一张桃木仙桌、傲起四角,鹿身浓缩其上,远眺四方,凹进三寸的桌面明亮,两坛蜡封美酒已摆好,几碟素菜青绿相携,看着样子早已备下,只待远客到来。

方不闻坐在正面,秦剑和严小君走过来,方不闻已开了一坛酒,醇酒弥香径直飘来,秦剑的笑容洋溢在脸上越浓,快步便过来,此时已忘了严小君在,拉椅子坐在方不闻对面。

酒对秦剑的诱惑很大,秦剑却尤其经不得这两坛酒的诱惑,三年前走时方不闻曾拿出一坛,此酒乃是方不闻父亲在儿子成人礼之时一并埋下,这美酒一经存放便象时光停顿了四十余载,此时方才弥香流露,又见天日。

桌上只有两只玉碗代杯,这也是和酒菜一起备下的,方不闻倒着酒,嘴上缓缓的说着:“那日一别、老夫已等候你三年了。”

方不闻的话没了下句,秦剑倒是挺意外的,甚至有些怀疑这是那时的方不闻吗?因为他所相知的方不闻不会说出等他的话,也更不会为他斟酒。

秦剑忘记了回答,因为他也不知说什么,秦剑看着老人那白发苍苍,远看的仙风道骨、这时却显龙钟之态,酒的魔力已掩盖了真实,以至于秦剑忽然间看到老人已是苍老不堪,他觉得老人已被孤独折磨的无力再承担岁月的重力,开始怀念人世间的温情了,他的三年等候让秦剑生出这样的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