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剑的手无法再离开严小君在这有些秋凉寒意中那别样暖人的脸,他的微笑也浮上面孔,口中不禁自语着:“你闯下的祸、我来背,不会再让你受到伤害的,直到你自己能面对这冰冷的江湖。”

蒋阔脸上不光有怒火,也难得显现的有了害怕之意,蒋阔以暴躁出名,雄狮、蒋阔的名号便是来自他的脾气,更有一半是来至他的无畏,此时他却生出了害怕之意。

秦剑看着两人站定,眼神也瞄了一下二十几米外,四名提剑的黑衣人已散开,分向三面围起这马上就要开启的战团,那还守在原地的黑衣人只剩五名,他们没有围过来,一字排开着,他们也无需围上来,弓箭远比他们冲向秦剑的速度快得多,秦剑也是站的太远无法看清,他们弓上搭的箭竟然都是两支合并一起。

秦剑还在欣赏着琴音,脸上笑意未改,手却以伸了出去。

严小君笑着说:“这一路来就赶路了,难得有闲暇坐下来看看你,又没仇恨为什么不能笑呢!”

严小君盯着秦剑,那羞涩已冲散在一些怨气中,接说:“你还在想着林子里的事!”

片刻、灰衣人停在小蝶一侧,他双眼含泪轻轻叫了声:“蝶儿。”

秦剑叹息着严小君的出手凶狠,也在叹着手中那新折的树枝筹措不前,若是树枝先严小君而出,黄衣老者就无法攻向方青萍、黑衣人也不会有此时的生死未知。

官道上也有往来之人,他们也见惯了这骏马奔行,老远看着便往边上走,那尘土飞扬中难免有些咒骂声在骏马飞驰远去之时响起。

严小君的酒量倒是很好,秦剑心中有事,明天赶路、这酒便不能没够的喝,严小君的酒量也就陪秦剑喝了个差不多。

秦剑接说:“我想先去找一个朋友,恐怕也只有他才能解开这件事的很多结。”

棺椁从新落定、上封,逸风这才真的与这尘世间做了诀别。

秦剑进来,跑堂的基本功扎实,满面堆笑的过来,吆喝着:“公子爷里边请。”

小蝶的泪无法擦干,凄楚的双眸凝视秦剑,任由泪滴滑落在白皙的脸颊。

其中一个剑宗弟子不解的问:“秦大侠,您要做什么?”

良久的呆立,秦剑终于动了,步子很慢,若从远处看,秦剑几乎慢到一点点挪动一般,十米、九米、八米,秦剑缓慢的步子已力竭一般的定住,一股寒气袭来,人未动气势先至。

一条身影更快,后发先至,待黄衣人听到衣袂飘飘之声,本能的回剑横砍,身后之人半柄断剑闪电般砸在他的剑身上,一股巨大的力道由剑身疏导在他的手臂上,然后传遍身体,黄衣人身体前倾,还未因重力牵引、跪倒,断剑已划过他的咽喉,他最后一眼上瞄,看到一张冰冷的脸。

秦剑变招、闪开长剑、冲身又是一拳跟上,几番攻杀下来,秦剑已没有了一招制敌的意念,黄衣人也没有一剑刺杀对方的心思,两人的斗战便成了缠斗,斗战意念方起、一声闷吼却让秦剑把刚想缠斗黄衣人的念头也遗弃。

林逸风遇刺的地方就在后院、南边一片空地,边上近院墙的地方,十几株大树林立,逸风就是追到边墙处的大树下遇刺的。

朱五爷喜欢一个人静静欣赏秋的萧瑟,他常常觉得自己就是一片枯叶,在风中身不由己的飞舞,不知下一时刻落向哪里。其实每个人都像是一片枯叶,只随世事之风辗转浮沉,没有人知道何时才能卸下生的苦难抑或欢笑,缘等黄沙覆骨,心才不在颠沛流离,永恒停泊。

秦剑看着福伯,他没有再问,被福伯搀着、迈着沉重的步子向院中走去。

胡伯脸上皱出了些许笑容嘴里说着:“快了、这不还有客人吃饭嘛,你吃过了吗?也扯上一碗吧。”

又是良久的飞跃,路上也遇到些行人,秦剑不是招摇之人,老远见人便避开,一路的急形终于又赶上严小君了。

前面道路分出两条岔道,这岔道不同于前面那些明显大小差别的岔口,这两条道一条是向上去东北方向,通往嵩坪官道的路径。另一条则是一路蜿蜒向东南方向,通往河镇的道路,严小君此时正在左边道旁的一颗树下坐着。

严小君见秦剑苦笑着过来,他也起身迎来,马缰却不松手,脸上尽是笑意彰显。

秦剑过来,还真做出一副有些喘息之态的样子,挂着无奈的笑容,向严小君说:“没心没肺,背你逃了一夜,你真要累死我?”

秦剑那装出生气的样子,一眼就被严小君看破,严小君得意的笑容依旧,说着:“装也没用,你那么好的轻功,跑这点路程能把你累死,那我要请道士作法了,一张符让你魂飞魄散。”

听着严小君这煞有其事的说辞,只有苦笑的份儿,心知严小君这是打定主意就让他这么追着跑了,上马就甭想了!他还是不甘心的问了句:“严少侠、你就一直打算让我这么跑吗?走嵩坪、上官道,这往仓房地境儿去,至少也呆五十里地,要是再看到我追上你,那你真要请道士驱鬼、招魂了。”

严小君倒是打定了主意,笑瞅着秦剑说:“别叫我少侠,还象昨天以前那么叫兄弟,叫别的也行,背着我跑了一夜自己能不知道叫什么吗?还能让你上马吗?”

秦剑苦笑着坐下,看着已拿定主意的严小君,抬手往去嵩坪方向的这条路上指了指,还说了声:“入官道口等我。”

严小君倒也不客气,瞅了秦剑一眼,翻身上马,双腿一夹马腹,往秦剑指的路上奔去。

秦剑喘了口气,笑了笑,起身也慢步走去。

孙凡看着蒋阔和剑盟精英躺成排的尸体,树上的枯叶不断的下落者,本已随时引风而舞、离根背景去的枯叶,怎禁得起孙凡那发狂般的一拳,树身拳印清晰,上面粘染着血迹。

几十名剑盟分堂弟子没有人敢去劝孙凡,也没有人敢去吸引孙凡注意力,把不断飘落在蒋阔他们尸体上的枯叶赶走。

孙凡僵硬的蹲下身子、再稍稍后仰的、坐在草地上,伸手轻抚去飘落蒋阔脸上和胸前的枯叶,那塌陷的胸口也是集聚枯叶最多处。

孙凡不止是悲伤,大战在即,一再的折损大将,伤心和怒火冲击下他难以自控,平日里的沉着已不复存在,任谁站在孙凡的角度都难以再沉稳如初,结义兄弟的尸骨未寒,蒋阔又连同这些精英惨死面前,孙凡抬起头来,向低着头面色凝重的齐远峰说:“真的是秦剑所为?”

齐远峰接说:“堂主、此事有些蹊跷,王坛主到来时凶手刚进林中,这偏远之地怎么会再有如此高手出现,蒋护法和窦坛主虽然身上有剑伤,但致命之处都是重重的一拳,一切看来秦剑必是凶手。”

孙凡默默虚气,缓解心中之怨。

齐远峰察言观色的继续说着:“可堂主想必也知道,这件事却偏偏不应该是秦剑的做法,浪子、秦剑名动江湖,他的言行江湖皆知。秦剑从没有下过这样的狠手,何况秦剑在江湖中漂泊这么多年,他应该不会和一个他根本无法应付的江湖,又看向蒋阔等人,他心中却更希望这是秦剑所为,因为一个在明处的秦剑他可以做出判断、估量一切,可他对于藏在暗处这个明显冲着他们来的可怕之人,他什么都做不了。

良久,孙凡才又向齐远峰说:“箭已在弦上,该做的我们一定要做下去,传令再催,必须在丁时全部集结,这是分堂生死存亡,每个人都要为我们的命运拼死一战!”

齐远峰看着孙凡坚定的态度,应了声,转身在剑盟弟子中叫出两人,在一旁小声嘀咕了几句,又转回来,静静的站在孙凡身边,和孙凡一样,细细的看着蒋阔他们的尸体,也许都希望从中再找出点儿蛛丝马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