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男人在她的身上像头野兽,像是压抑多时,疯狂到失去狼,冲破她时,余祎甚至能感受到他每一条经脉的愉悦欢腾,蛮横又兴奋。

余祎有些不可思议,站在桌边观察了一阵,只见阿成出手不假思索,码麻将拿扑克极为老练,甚至在手摇骰盅时,姿势也显得娴熟专业,直到凌晨以后散场,她还是没有看出任何蹊跷。

可是魏宗韬翻看着帖子,唇边自始至终都勾着淡淡的笑,阿赞看不出他是真笑还是假笑,只能一声不吭地坐在一旁等待命令,许久他才听魏宗韬说:“最近永新的股票一直在慢慢地跌,我们帮他一把!”

众人交头接耳,这个活动他们早已熟悉,每年的赌神都是不同的人,想要拿到冠军全凭运气,大伙儿跃跃欲试,全都涌上前去报名,有人瞎起哄:“哎,我说老板娘,每年都是免个茶水钱,今年来点儿新意成不!”

阿赞道:“他叫陈之毅,今年三十一周岁,丰市公安局警员,父亲是内地富商,家中祖父和叔伯兄弟都在北方任要员,陈氏一脉很有名望,五年前陈之毅曾在海州市刑警队任职,半年前进入丰市公安局。”

余祎笑了笑:“你怎么知道我现在就不会泼?”

阿赞一怔,只觉这句话阴测测的,心头不由一紧。魏宗韬从跑步机上下来,又做起了力量训练,简单撂下一句话“她的事,谁也别管!”

谁知道她刚晒完自己的被子,魏宗韬便捧着一本书坐到了大树边的藤椅上,漫不经心道:“把我的也拿来晒晒,还有阿成的!”

魏宗韬喜她难得如此乖顺,捋了捋她的头发,说:“宾馆的工作结束了?有没有什么新鲜事说说?”

她一直在留意古宅里几人说话的口音,那些人从未说过方言,普通话标准,身高参差不齐,饮食没有特别的讲究,无从判断他们来自北方还是南方,但只要他们是需要吃喝拉撒的大活人,就必定会留下蛛丝马迹让人探寻,想到此,余祎又平复了心绪,将键盘敲敲打打,等到小妹来唤她去干活儿,她才将网页关闭。

反正这是他的地方,她跑出了这扇门,还会有门等着她。

做完饭,余祎上楼去请魏宗韬,没敲他的卧室,径直往摆了健身器材的房间走去,果然见他在跑步机上慢跑。

魏宗韬想起来到此处的第一晚,他喝到了花生眉豆鸡脚汤,只不知煲汤的这人,是否如他现在一般望向远方。

余祎这才点点头,努力的将眼泪逼退,咬了咬嘴唇说:“我那天是来这里送饭的,后来雨太大,外面又停电,我回不去,就一直呆在这里。”这会儿她很想将魏宗韬千刀万剐,刚才他的眼神在暗示的,不就是这个意思,他们有了关系,所以现在她才会住在这里,一切都解释的通,至于对方为何要冤枉他们俩,余祎指着魏宗韬颧骨上的伤,拧眉说:“初一那天晚上,我经过河边的时候,有四个人要抓我,那些人认为我跟庄勇有关系,他们的那些事情我根本就不了解,后来是魏先生见义勇为救了我,他自己也受伤了,到现在也没痊愈,我虽然不认识照片上的三个人,但前两天晚上的事情大家也都知道,一切都太巧合了,他们自己受了伤,想要嫁祸给我们,无非就是要报复,你们如果不信,可以去问这里的棋牌室老板娘,那天我带她的儿子去看电影,她儿子也被打了。”

说着,极其自觉地跨进了门里,院落小路,直通三层小楼,隔着远远的距离,敞开的门犹如血盆大口。

余祎只看了魏宗韬一眼,便不再看他,对庄友柏说:“我需要乙醚、乳胶手套——”

余祎将衣柜阖上,再次走进洗手间,她只在盥洗盆里注满了热水,随手扯了一块毛巾,也不嫌脏,拧了拧就脱下了衣服,开始擦拭脸和身体,又将线衫使劲儿拧干,重新套上后她正想着怎么收拾外套,眼一瞥,便见外套左腰处有一小块痕迹,她伸出手指揩了一下,深红的。

瘦皮猴以为上次的谈判已让对方收敛,魏宗韬却不这样认为,他们有胆来抓余祎,又怎会在如此狼狈之后忍气吞声,只是没想到对方颇有头脑,特意选在这样一个雨夜行动,又想法子弄的这里停电,黑灯瞎火又下雨,看不清脸又找不着证据,这家物业公司想做什么都行!

“我们并不喜欢陌生人进出这里。”

魏宗韬欣赏完一出戏,并没有觉得满意,回去后面色阴沉,脱下衬衫,便见腹部的伤口已沁出了血。

他不过随口一提,想尽快将瘦皮猴打发走,瘦皮猴却自以为心领神会,转个身便跑去了棋牌室,让余祎再做几道小菜,老板娘便替余祎做主,放了她两个小时假。

他有些暴躁“怎么搞的,不是说再过一个礼拜吗,怎么今天就过来了?”走了几步,他想起对方嘱咐,便让兄弟们自己去找乐子,等兄弟们一头雾水地走远了,他才急急忙忙跑到儒安塘的入口,吹了五分钟的寒风,终于见到遥遥车灯,他赶忙上前,谄笑着坐进第一辆车里,对开车那人道:“大哥,你老板坐在后面的车里?”

“我没事。”

魏菁琳根本就不相信,她忿忿起身,踱了两步说:“我知道你不想争,你跟我们也没有感情,但是你要想想你的三个亲妹妹,她们最小的才十五岁,魏启元这个人自私自利,现在你爷爷还没死,他就已经这样,等你爷爷死了,他不知要怎么对付我们。”

她语重心长道:“阿宗,魏家就只有你一个男孙,你爷爷现在病了,老糊涂,什么都不清楚,也没把你记进族谱,但你毕竟是魏家血脉,只要爷爷还活着,你就还有希望,你用不着躲起来避着魏启元,你同我一道回去,我带你去见你爷爷!”

魏宗韬去看了一眼食物,尚还热气腾腾,他喊余祎出来吃东西,不紧不慢地对魏菁琳说:“我对永新没有兴趣,入不入族谱也无所谓,我也有自己的事业,不需要仰仗永新!”

以前魏宗韬说这样的话,魏菁琳是不信的,虽是她千方百计地将这个“私生子”找回来,想让他有资格同魏启元争产,但她从来都看不起魏宗韬,也不信任魏宗韬。

魏宗韬此人恃才傲物,目中无人,以为在东南小城里开了一家小公司,就有多了不起。魏菁琳倒也喜欢他这性格,越是这样就越没威胁,但她也知道扮猪吃老虎的道理,因此并没有真正帮挺过魏宗韬,仍旧对他十分提防,她更希望魏宗韬能与魏启元交恶,两败俱伤后她能坐享其成。

如今再看,魏宗韬离开了一个多月,消声觅迹真当不想回到魏家,若不是泸川市被曝光,想必他现在还躲在那个小角落里。

魏宗韬再如何狂妄自大,也比魏启元好拿捏。

魏菁琳终于下定决心,想了想说道:“阿宗,其他的我就不说了,但是你要知道,现在我能找到你,魏启元也就能找到你,他能对付你一次,就能对付你第二次,不是你不争不抢就没事,凡是能够威胁到他的人和事,他都不会放过。”

她说完,见到魏宗韬的神色有所松动,终于轻舒口气,见到卧室门打开,换上衣服的余祎走了出来,她眼眸微动,若有所思。

余祎确实早就饿了,她一整天都没吃东西,体力消耗又过大,站在门背后偷听时肚子咕噜噜地叫,见魏菁琳叽叽喳喳没完没了,她只能开门出来拿食物。

食物冒着热气,浓香四溢,她端起盘子就要返回卧室,不想突然被人握住了手。

魏菁琳笑容亲切,一边拉着余祎,一边对魏宗韬说:“你不想想自己,也该想想别人,你什么时候交的女朋友,以前怎么都没听说过?”

她意有所指,余祎抽回手,似笑非笑道:“阿姨,我不妨碍你们聊天,先进去了!”

魏菁琳嘴角僵硬,笑容不太好看,强行将余祎拉去沙发,亲亲热热说:“坐在这里吃吧,既然是阿宗的女朋友,我们总要认识认识。”

这次换作魏宗韬似笑非笑,瞟了一眼余祎被魏菁琳死死捏着的手,他又看了看余祎,听魏菁琳说:“阿宗,你有这样漂亮的女朋友,姑姑也替你高兴,想必你叔叔也会替你高兴,你年纪也不小了,都已经三十四五岁,趁你爷爷还在,早早成家立业,生儿育女,你爸妈泉下有知,也能够欣慰,你说是不是?”

她知道魏宗韬也是聪明人,知道她的意思,不管他对身边这女人是否认真,将来他迟早也会娶妻生子,终有一天会受到魏启元的威胁。

果然,过了半晌便听魏宗韬说:“明天我跟你一起回去,再去看看爷爷!”

魏菁琳终于笑了,松开余祎的手不再看她,又同魏宗韬聊了一阵,问他这些时日吃住可好,又说网络上有人爆料魏启元学历造假,如今董事局正在查明真相,客客气气关怀备至,魏宗韬却始终懒洋洋的,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魏菁琳心中有气,忍了又忍,终于将功夫做完,起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