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虎聪明着呢,它认得人的,凡见过一面,就认得。它不咬好人,只咬坏人和猛物的。”

一个花布衣长辫的一个山姑,挽着蔑筐,踩着厚厚积叶,在密密阴暗的林子里拾蘑菇。

我说:哪个王副市长?……唔……就是那个王胖子?他是个王八!

他们“家人”就是想要我一辈子迷迷糊糊的,叫我不见天日!叫我不知天理!他们的狼子野心,是何其的狠毒啊!

“江南老弟呀,我总算回来了!跟文田讲过无数遍,我要回去,他们总留我,说,再住些时,再住些。这样,一晃,在外面住了七八年了。我是回来了!回来多好呀!木板屋住惯了,看着就舒服……老哥你身体还硬朗?”

“细伢仔打架,不要记仇。”吴妈摸摸宁玉的头说。

“哎呀!我走的时候,宁银才三岁,现在,这两人都这么大了,真是子孙兴旺啊!你们的太太在阴间保佑着呢……造孽啊,你爷爷二十四岁就去了,抛下我……那时,文书才五岁,文田才二岁半……”奶奶掏出手绢抹着眼泪。

他们可真是一对模范夫妻啊!

人的眼泪是最不可信的东西,很多的时候,人的眼泪还不如鳄鱼的眼泪。

其实,你不用说出来我也知道,爷老子你和娘老子是合穿一条裤子的!你们配合很默契啊!你以为我不知道啊,一个扮红脸,一个扮黑脸,一个扮人,一个扮鬼,说什么“可怜天下父母心”,其实,你们心里有过我这个儿女吗?没有!从来就没有!你们心里只有你们自己!

原来,我娘老子给我安这个罪名的目的,是想要我被别人可耻地淹死,她的手上不想沾上我死亡的鲜血,她不想背负着戕杀自己亲生骨肉的罪名。

此刻,缟衣女子的头不见了,戴着一顶白袍帽子,她对牧童说:“你告诉那个老糊涂,要他别梦。葬这块宝地的人还没转身,看这块宝地的人还没投胎。”

他们说:有病就得治,要治就得吃药。

爷老子说:现在也没有什么办法好想的,十年以后再说吧……

在昏暗的油灯光里,堂屋里只有我和我爷老子两个人。

“别这么叫叫嚷嚷的,都这么晚了……孩子还小,不懂事,崽女呀,要宽心着带,别动不动就骂,好好和他讲道理嘛。”父亲说,扯着宁玉去清洗。

苦哩叫花子找婆娘……

爷老子闭上眼睛,默默地对着我念了好久的咒语,然后,告诉我一道符咒,要我每天晚上,在睡之前想起他的模样,在自己的手心里画上这道符咒,然后,双手握住这道符睡。

王寡妇边哭边骂:不知道哪个没良心的,捡到了我的十块钱啊……这遭天打雷劈的……

“要是到了共产主义社会,宁玉要身上长一对翅膀,宁玉在蓝天白云间飞呀飞,宁玉要飞个不停!”

“去!洗干净了再吃!”母亲像座山似的站在宁玉和饭锅的中间。

可是,我一直在心底里反复的追问我自己:我是不是杀了人?我真的杀了人吗?!

……可是,他为什么要用泪水把我淹死呢?

我四下瞧瞧,和先头一样,莫说人影子,就是鬼影子都没一个!

青天白日的,空气中却岑静得出奇。

帝国主义夹着尾巴逃跑了

可是,宁玉不明白,为什么毛主席要万岁?

和毛连长是我的诨名一样,白老鼠这个外号也是他诨名。

可是,革命已经成功了,我永远也没有当红军的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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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小同学!”殷老师对宁玉笑着说,然后,转过脸对父亲说,“明天让他来上学吧!”

哼!你以为你当过官,我就怕你了吗?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是天真地义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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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爱滚到哪里,你就滚到哪里去吧!你明天再不走,我就带民兵来抓你!你这个反革命分子!人民政府一定会把你枪毙的!不信,你等着瞧好了!

爷老子说:雪花妹妹,那可是我的亲舅舅,你的亲爹呀!

外公为什么让那些受了蒙骗的乡亲们肆无忌惮地对他拳脚相加的?

娘老子瞅也不瞅爷老子一眼,鼻子朝天哼了一下,说:只怕是口不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