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课,殷老师教大家唱《社会主义好》。

宁玉不知道这句话的含义是什么,只知道毛主席他是一个人,毛主席就和爸爸妈妈一样,他的像就挂在黑板的正上方,可又不一样,毛主席是伟大的领袖,是人民的大救星——这些词,宁玉当时也不懂,只是听美丽得天仙样的殷老师这样讲——而宁玉应该做毛主席的好孩子。

白老鼠摆出了一副要和我大干一架的架式,说:当然好笑啦!呵呵,毛连长!呵呵,真是个毛连长呀!

其次,是爷老子从小一直给我灌输的。

你知道,你血口喷人,蓄意污蔑诽谤革命军人和革命干部,是什么罪状吗?!

“宁玉。”父亲答着。

我一看火了,我可是从来就不怕鬼的!

一股芬芳从床上和被子里溢出来,弥漫到整个房子里,床旁边靠墙是一张方茶几,上面放着热水瓶和几只雪白的陶瓷茶杯,旁边的书柜里装满了书籍。

在田野和山谷,一天到晚,总有歌声飘起来。

姐呀!爹爹他死得好惨啊!……他是活活的饿死的啊!……

这爆炸声震惊了整过村子,刺激了下来蹲点干部脆弱的神经。

107

深夜里,爷老子才在村公所后面的一间屋子里找到了我的娘老子。

活着的人上山剥树皮吃,山上的树皮都叫人剥光了。

“那怎样,才能让炉爷想见宁玉?”

红眼阿七支撑不住了,挣扎着,爬起来就逃。

不听!不听!

我猛的跳起来,抡起一大捆的纸钱,狠狠地扔进熊熊燃烧的火堆里,拿根长棍子,不停地挑动,让它们快点燃烧。

我的好外甥!我的乖玉儿,你怎么这么狼狈?是和人打架打输了吧?

你就是南瓜神!不错了,还嫌这名字不好听?不叫你南瓜精,就好不错了……

佗五爷的身世在村子里一直是个谜,当别人问他时,他说什么都不记得了,只记得睁开眼睛来,身在一处悬崖下,也不知走了几天,才来到枫树坪,他很饿很渴,就到地主家的门口讨吃的,吃饱了,就不想走了……有的说,他是国民党部队的逃兵,有的说,他是杀了人隐名埋姓,还有的说,他是被仇人追杀而躲进深山里的……

081

她那副样子,又可恨,又可怜!

我又不是什么君子大人之类,堂客们莫惹、叫花子莫惹、细人仔小孩不惹,这老一辈留下来的“三不惹”,对我可不管用!

……

“雪花妹妹,明天,要不,你带玉儿到公社卫生院看看西医吧。”父亲说。

“他管什么闲事嘛,挖眼寻蛇打?过年过节的,我们家不也祭敬了他的吗?早就该上刀山下油锅的鬼魂爷爷!”维妹不停地骂着,看着自己的男人被炉爷欺负成这样,十分心痛。

有多少房屋毁坏!

水鬼好象没见到红眼阿七一样,话闸子一打开,就像打开了水库闸,哗啦啦的几年也停不下来。

这时,祖先的灵魂们,有的和我说上几句不三不四的话,有的像死猫死狗样,一动也不动地躺着装死,还有几个老朽多舌头的灵魂,竟从潮湿的洞穴里欠起身来,聚集到一堆,居然叽叽咕咕的议论起我来了。

娘老子,我和你拼了!

047

我把娘老子送上这个山坡埋了,看着殡夫挥动着锄铲,泥土纷纷地从两旁落入金井,乒乒乓乓的砸在坑底下的棺材上,我在心里叫喊着:娘老子,你这母狗不如的东西!从此,我再也不见你了!再也不迈进这里一步!……

那一堆小屁股突然止住不唱了,远远的跟在我的后面,大声的叫啊喊啊笑啊,快乐无比。

在村庄的小巷里,我自由快活地飞跑着。

徒弟激动得泪水直流,绷紧的神经一下放松下来。

大哥,大嫂,还有两个生子的侄子,也扯住我,轮流哀求着我,甚至于流出了鳄鱼的眼泪。

014

这里是我的故乡,湘西南一个毫不起眼的叫枫树坪的小山村。

我承认,我的思想十分的浅薄!

我的一生将在沉闷、单调、平庸、琐屑之中和这个女人度过,没有一点激情,生命如同被封埋在千年的地下,吹不进一点新鲜的空气,分辨不清白天与黑夜,分不清昨天、今天和明天……

其实,狂人所遇到的事例在当今并不少见,为什么只他疯了?性格决定命运,狂人的性格注定了他的疯癫。如果换二哥,会么?不会。如果换娘老子,会么?不会。如果换爷老子,会么?不会。偏执坚持的为官道场、认真较真的善意善良,加之不懂变通,更不愿随波逐流,听之任之,所以,疯掉的,只能是狂人。《狂人笔记》作品后的跟评,一片叫好声。药想,有这么多叫好声,就说明有这么多人认同狂人的疯言疯语和癫狂状态。但现实中,我们太多人只是或清醒或木然地随大流,人云亦云,随行就市。

他那么卑鄙猥琐的人,丢了一个屁,可能对他及他的家族,都是一个不小的损失吧?

如此下贱龌龊恶心的人种,不配活在这个太阳明媚的世界上!

我冲到白老鼠的面前,拦住他,挥刀朝白老鼠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