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云笑道:“是,待会紫色信号升起,就是大功告成之时,到时晋王就可以以率兵勤王的名义进城平叛!”

终于,两道赐予她力量的闪电“pia”进了她的双眸,引燃了她血液里的熊熊火焰,暗暗催逼着内力往四肢进发,掌心中渐渐聚起一簇三味真火,丫的,准备受死吧——铁饼选手就位,预备——(心里默念)就让黑夜带走你的骨灰,在大地上激情燃烧吧!

“谁?”李攸烨凑近她,疑惑地问,身下的乌龙仍然马不停蹄地奔驰着。

“老夫人,您现在的处境很危险,要是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张云见上官景昂愣在那里,加紧劝慰道。

转身就往外走,打开门,见到柳舒澜在外面,她下意识地问:“柳姨,皇奶奶去哪里了?”

张云闻言只得点头:“遵命!”

李攸烨便也沉默,时不时挑着帘子看窗外的景致,只是无论看得多么专心致志,总有那么一道心神细细地注意着车里的两人,见她们似乎是睡着的样子,李攸烨悄悄地挑起前帘,吩咐杜庞,尽量挑平坦的路走,杜庞会意,便将马车赶得更加平稳。

无奈,他只好服从鄂然的“三点政策”,木着嘴唇张口道:“是,这都要感谢李兄。”

那心花怒放的自是李攸烨,那一脸叵测的却是权洛颖。两人保持着这个姿势,呼吸中你来我往,差不多有半刻功夫,权洛颖先反应过来,一把撂下那扑在李攸烨肩上的手,恨不得从空中补上一脚,把那双晶亮的眼睛给她来个遮天蔽日的眩晕。

秘勒继续说道:“据细作来报,朝廷以夺晋王世子爵位为威胁,让晋王进兵犬牙,这代表什么?玉瑞已经开始拿晋王开刀了,这晋王是谁?”说到这里,秘勒顿了顿,眼睛瞥过在座众人:“这晋王李戎淀,乃是盛宗皇帝被俘蒙古期间,迎娶的木罕幼女桑惠公主所生的儿子,木罕的亲外孙!”

“呵呵,公主身在皇宫,在下不曾得见!”那青勿不以为杵地淡淡说道,话音刚落,只听人群中传来一阵骚动,“哎,来了,来了,车队来了!”只听那带着异族风情的鼓乐声渐渐逼近,轰隆隆地车轱辘声滚滚而来,霎时人海中掀起一股巨大的浪潮,“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

突然,江玉姝感觉腰间被勒住,李攸烨的贝齿欺上前来,她蓦地愣住,任她欺压在自己的鼻息间,水灌入肺呛,凄然而决畅,不经意间环着那人的双手被解开,只觉那几乎没顶的水面开始缓缓下移,直到胸前,而眼前只剩下拨开云雾的月影在漆黑的湖面,永久的沉沦。

正想着求生呢,身子就突然往上升了,江玉姝还在想难道阎王被恐吓住了,脑袋就挣扎着冒出了水面,原来湖底波涛汹涌,而湖面却还是风平浪静的,她几乎张开血盆大口达到呼吸畅快的目的,可是冰冷的风从头上刮过,她才惊觉到眼前已经没了李攸烨的身影,心里蓦地沉了下去,“该死,竟敢自作主张!”她紧咬牙关,眼里冒出火舌,猛吸一口气又扎进水里,“该死的笨蛋,竟然敢推老娘,谁要你救!”江玉姝重新摸到了那人的身子,心里的愤怒已经化为酸涩的悲怆,她感觉自己的胸腔在剧烈颤抖,鼻子里的酸热在冰冷的水刺激下如刀割一般生疼,心也好不到哪里去,她紧紧抱起那失而复得的人,从来没有如此感激上苍,好在她没有被暗流冲走,好在她只是躺在湖底没有动,这个傻瓜,竟然自己放手把她推上去,她想死吗?靠,要死也是老娘亲手解决了你,想自己死,门都没有,老娘还没发话呢,你敢自己去找阎王老子玩,老娘先让你下油锅——无声的愤恨到后来已经化成揪心的呜咽,整颗心像被车轮碾过似的,一想到后果,眼睛就被冰水浇得生疼。

那两位夫人顿时没了声腔,她们虽然嫁出去了,但也算是江家的人,老妇人这么见外的话,着实让她们倍感寒心,可面上也不敢露出不满,毕竟老妇人有高宗皇帝所赐的龙头拐杖在手,她们要是敢说个不字,被她一拐杖打下来不死也受重伤。无奈,只好张望着那漆黑的湖面嘤嘤抽泣。

“你是什么人!”背后那一声阴冷的呵问,却像春风一样刮进了李攸烨的心里,她一个激动,重重地呼出口气,妈呀,原来是熟人啊,真是吓死她了。

李攸烨以一种惨烈的姿势糊在地上,脑子出现片刻的朦胧,难为她在这种时刻还能想到逃跑,翘起下巴,迅速视察周围情况,眼下该往哪个方向遁去才是?不过,她显然小觑了敌人的报复心理,还没容她从地上爬起,一个人的重量就坐到她的腰上,差点把她的腰捻断,紧接着嘴巴便被一个巴掌捂住了,温热的手掌捂在沾满泥土的嘴上,居然还空出一个手指头把土往她嘴里搓,真是用心险恶啊,李攸烨欲哭无泪。

权洛颖青筋暴露,面目狰狞,咬牙切齿,恨不得将那人碎尸万段,“姐夫”?她居然也说的出口,老娘不就是利用了她一小下嘛,居然到处败坏起老娘的名声来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冰儿揉着脑袋,使劲的点点头,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

“什么礼物啊,让我也一饱眼福!”还没等权洛颖露出一个鄙视的眼神,一个大嗓门便兴冲冲地跟了进来,眨着驼铃般的眼睛瞅着冰儿手里的那个紫檀木盒,搓着手道:“权妹妹,快打开看看!”这话正中冰儿下怀,两个人一拍即合,瞪着四只驼铃般的眼珠,巴巴地望着权洛颖,好似她不立马打开,就是天大的罪过一样。

“是,实不相瞒,冰儿是万岁爷偷偷放出来的,太皇太后还没得知此事,万岁爷让我通知你们,冰儿的娘已经被太皇太后软禁起来,不知道关在什么地方,她会想办法救她出来,让你们在京城等消息。”

吓——权洛颖不禁大吃一惊,额头冒出几滴冷汗,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吕斯昊居然追来了,是了,隐身镜要通过卫星发送信号,只要查到信号发送位置,就能用卫星定位,暗自懊恼,她怎么把最基本的常识给忽略了!顾不得歇一口气,再读一遍老妈的信息,马上,关掉,隐身镜。咳,注意是好,只是现在办不了。

没等她凝神多久,石阶上便呼呼啦啦地走下一群宽袍广袖的官员,有的昂首阔步,威风八面,受到边上一群人的追捧,有的独自抹汗,急急忙忙地一溜小跑,有的默默地走在后面,时不时回头看一眼,也不知道他看得是写着“朔华正殿”的那块匾,还是朔华正殿里面的那个人!

冰儿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倔强道:“姐姐保护冰儿不受欺负,她是好人,不管怎样,冰儿都相信她!”

“万岁爷,时辰到了!”杜庞突然在外面焦急的喊道。

“然,然后呢?”李攸烨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她也忘记自己外袍是被自己脱光的了,只知道自己醒来就是这么,衣衫不整的样子,脑袋还窝在那人的,呃,怀里,手还……红掌拨清波。

左侧脸颊紧紧贴合着地面,李攸烨轻合着眼眶,**地眼睫微微地翕动着,仅剩的一点知觉被眼珠带动,在这空荡的寂寞中漫无目的地游走。感觉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她的视线里出现了一团模糊不清的人影,像是降落凡尘的仙子,清逸飘渺,本能的伸出手去,竟扯到了那人的裙摆,李攸烨颤抖着张开嘴,终于发出那呜咽的音节“冷……”

“皇姐,你可是来晚了!”李攸熔见她那唯恐天下不乱的欢喜表情,取笑道。

这么一个温文尔雅的人物,穿着一身被抓烂的衣服,形象实在是有些好笑。权洛颖抿抿嘴,笑道:“像你这样的拉架法,是注定要吃亏的!”

正当大家耐心等着主持人继续发表下文的时候,李攸烁突然把话茬抛给了右侧的上官录,上官录表情一僵,皱眉道:“不是说隔山打牛吗,怎么又成走卒了?”

李攸烨失神地回到大殿的时候,脑子里还回荡着江后的话语,她一瞬间好像明白了很多东西,又似乎陷入了另一场迷局。齐王侧妃,苏念奴,两张本该相同面孔一遍一遍从眼前掠过,只不过后者,永远是一团模糊不清的影子。

李攸烨一直憋闷了很久,乍一喘气,突然被卡了嗓子,猛烈地咳嗽起来,旁边两个人见状同时伸手,帮她顺气,侍从递了一杯水过来,李攸烨匆忙抢了饮尽,待气息一畅,她赶紧揉了揉自己那被掐得生疼的胳膊,愤怒地瞪向江玉姝,而江玉姝则是挑了眉,一副你活该的表情,安然地坐在原处,任她在一旁龇牙咧嘴。上官凝忍不住掩嘴轻笑,她方才可是看了一场趁火打劫的好戏,李攸烨敢怒不敢言的样子,着实有趣。

“西域归岛?这么说权姑娘不是中原人士了?姑娘这般品貌,倒比我玉瑞江南女子更婉约纤秀了!”江后倒是没听说过有西域归岛这个地方,不由得对那不知名的神秘地方产生好奇,李攸烨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有些狐疑地望着权洛颖,西域?良田?隐身术?三个不着边的词合一块怎么这么别扭。

权洛颖回头,瞅着眼前两个表情愕然的人,尤其是柳姨,眼底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有些抱歉地道:“柳姨,是这样的,我的家族有一种祖传秘方,可以有效治疗利器造成的创伤,所以——”

注:1李攸烨谥号悯宗,但民间习惯称其为悯帝。

这是她一生中第三次希望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唯一一次,不为那个埋藏在心底的男人祈求,单是为她的孙儿。那个活泼,调皮,耍赖,贪吃,喜欢偷懒耍滑,却永远对她笑的孙儿。生命真的是一件很神奇的东西,当尝尽了世间冷暖,万千浮华,原本以为冰冷的心会从此沉寂下去,却没想到,因为一个小小的生命,它又开始渐渐的回温。

虽然不知道江后为什么要她拜,李攸烨还是点了点头,从蒲团上站起来,走到詹太傅跟前,庄重道:“攸烨多谢詹师傅教诲!”言罢,竟要下跪行师礼,詹太傅慌忙爬起,扶住李攸烨将要屈膝的身子:“皇上,您折杀老臣了,自古只有臣拜君,哪有君拜臣之理啊!太皇太后,老臣,何德何能,当此大礼啊!”说完已经垂泪顿首,跪倒在地上。群臣莫不诚惶诚恐,李攸烨赶紧扶他站起,江后也站立起来,群臣一看,连忙起身,但江后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必起来,这才继续跪坐在蒲团上。

万书崎来得晚,不知道朝廷上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千万别惹白老头,他家里有一只河东狮,打遍京城高官及其夫人无敌手。被打过的都知道怕,万书崎没被打过,所以不怕,不过下了朝就知道怕了。众人如是想。

“我会——”李攸炬轻笑,把那人箍得更紧了,权洛颖感觉手上被塞了什么东西,凭触感应该是利器之类,惊觉地望向那可怕的人,心里有股不好的预感,李攸炬抚了抚那人僵硬的背部,淡淡道:“乖,不疼的!”

“怕什么,谁欺负你了?给姐姐说,姐姐去揍她!”权洛颖一副要将欺负冰儿的家伙剁了的样子,把江玉姝都吓了一跳,隐隐地为刚才的事感到后怕!

“是啊,今天宫里有宴会,我就来帮忙了,可以有五两银子呢,母亲就能少熬夜给别人缝衣服了!”冰儿认真的说着,让权洛颖又心疼了一把,她轻轻抚了抚她的额头道:“那姐姐给冰儿帮忙好不好?”

“哟,是吗?录录,十三岁了呀?………………”

“还不快让你娘出来尝尝!”老华笑着说。

“……”权洛颖迟疑了一下,避开马头,慢慢转到马身旁边,在李攸烨期待的目光中,伸出指尖,再三犹豫地戳了戳。嗯,皮真厚,再戳了戳,还不错的感觉,她朝李攸烨看了看,脸上溢出“还不错”的笑容,回过头来,就在她想把整个指掌抚上乌龙身上时,这头庞然大物忽然脖子一扭,直接把马脸伸到了她脸前。马舌头居然伸了出来,舔在她脸上,从她的腮下一直滑到耳根,权洛颖“啊”得一声捂着脸惊慌不迭地跳开,抬起袖子不停地擦脸,心里又羞又窘,瞪着这匹色马,气得说不出话来,这马怎么跟它主人一样,怎么,这么讨厌啊!

“嗯,香香的,跟我在牢里闻到地一模一样,哎,你用了什么香囊啊?”

“好吧,马副帅在营帐中,你跟我来吧!”那士兵将那令牌扔回,引着他朝军营里走去。毕竟是朝廷命官,也不好得罪。

“副帅,新科状元万书崎说有重大军情禀报!”那士兵领着万书崎来到一座营帐外,对着那营帐里禀报道。

“哦?快请进来!”营帐里传来一个如洪钟般的声音。

万书崎掀开帘子进了营帐,看到一个相貌忠厚,身披御林军特有的虎纹戎装的人从案前起身,看到他明显是一愣,随即朝他迎来,施礼道:“万大人?怎么弄的如此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