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被控制?”李攸烨眉头一挑。

脑海中陡然生出上官家族被马蹄践踏,尸骨无存的场景,上官凝心中不寒而栗。待那惊天动地的响声走远,她磕着马从阴暗中走出,怔怔的看着苍茫的暮色下,那遁去的烟尘,竟觉恍如隔世。

张云闭口不言。

“嗯,好!”权洛颖爽快地答应下来,倒让李攸烨意外了一把。

看着一行人渐渐远去,张云握着刀的手紧了紧。恼怒地看向旁边楼上那个人影,那人冲他递了个放心的神色,他的怒意这才稍稍缓解,看着路上留下的大滩血迹,他的脸上布上一层阴冷。

权洛颖把头顺势靠到了她的脑袋上,叹了口气,她又何尝不是呢。原本枯燥的小院,因为有了他们而变得生机盎然,到了离开时,竟真舍不得了。

添砖加瓦?众人无语。不过,一桌人也不好驳鄂然的面子,纷纷站起来配合着碰杯,就在那觥筹交错间,李攸烨的杯子追着权洛颖的跑,结果愣是没捞到贵人一碰,手支在半空中自己都觉得寒碜得慌,尴尬地缩回来,瞄了四周发现无人注意到,赶紧合着众人一块饮下。

乍一听到李攸烨要出宫,杜庞就条件反射似的摇头不止。不过李攸烨,直接对他视而不见,走到宫门口,就问他要马车。

“想啊,非揍得他满地找牙不可!”犬戎国的臣子们表现的十分入戏,纷纷进入了玉瑞燕王殿下的角色,恨不得将蒙古踏平,把木罕活剥了!

“无妨!”权洛颖淡淡说道。

“这……”不是不行,实在是这衣服也太丑了。

“玉姝,你,你听我说,”水又窜进嘴里,李攸烨的泪被呛出来,“我,我一直,一直把你,当,妹妹,对,对不起!”

江老夫人一听宝贝孙女落水,那眼睛直接圆起来了,把那龙头拐杖往码头一指,大喝:“听上官小姐的话,会水的下去救人,其余人让道,齐总管,把相府所有侍卫都找来,下去救小姐!”说完自己大踏步地朝码头奔去,似有直接冲入水中救人的架势,上官夫人和上官凝忙拉住这个老祖宗,合伙把她勒回岸上。上官夫人见上官凝焦急的样子,知她救人心切,没有多问,只是心中有丝疑惑,凝儿表现得如此惶恐无措,和平日里那处变不惊的态度相差甚远,实在是让人捉摸不透,不过,她也没有点破,毕竟救人是现在最要紧的事。

“皇上?”雷豹见来人竟是李攸烨,慌忙收起刀,跪在地上:“老奴不知是皇上,还望皇上恕罪!”他注意这个小贼很久了,见她鬼鬼祟祟地进了江小姐的庭院,趴在窗前偷听江后和丞相的谈话,下意识地把她当成了齐王派来的间谍,提着刀趁她不注意就架在了她脖子上,想到这里,他不禁冷汗连连,万一方才下手重了,或者一刀解决了小贼,那他可就铸成大错了。

不急不忙地擦干头发,又往墙角看了一眼,见那人还站在那里,抱着胳膊,腿肚子都在打哆嗦。权洛颖冷笑一声,外面现在挺凉快的。坐在梳妆台前好整以暇地梳理妆容,简单地扎了个发髻,把青丝都撩到耳后,轻轻地吐纳一回,逼出体内郁结的恶气,起身,走到门前,悄悄地打开门,轻轻地迈出门槛,从另一个方向绕到黑影背后。

李攸烨两手抱住墙头,朝下面一身夜行衣的杜庞笑了笑:“没事!”刚才真见鬼,莫名其妙打了个寒颤,没稳住脚跟,夜行衣也划了道口子。她说完,胳膊用力撑起,把一只腿抬了上去,蠕动着爬过墙头,身子搁另一侧挂着,“你在这里等着,我进去了!”说完就消失在墙里头。

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连成线的泪就先一刻到达,原来月色是悲伤的,光的流转呜呜咽咽,权洛颖揽着怀里那眼泪成线的人儿,听着她呜咽中的悲与哀,想着自己的爸妈,心中充满前所未有的悲伤的感激。她悲愤她的悲愤,悲伤她的悲伤,可终究无法代替她的伤痛。不知不觉间,身后站了一个高大的人影,拉长的影子凝固在地面,像个巨人,权洛颖回过头来,看到了那张并不出色的脸,将怀里那几乎睡熟的人送到他的怀中,他冲她憨憨地笑了,用轻缓的点头向她告别,抱着那人缓缓朝灯光中走去,那里该是比月光温暖的地方吧,这样想着,她抬头又看起了月亮,今夜注定无眠。

“砰!”的一声,冰儿瞬间扣上了那个小盒,眼睛有瞬间的失明,和鄂然愕然相视,两个人彼此心有灵犀地对了对口型,然后不约而同地抚了抚上下起伏的胸口,最后齐刷刷地看向正兀自拨弄茶叶的权洛颖。权洛颖感到芒刺在背,抬头发现两人怪异的目光,下意识地打量了自己一番,再看向仍是直勾勾盯着自己的两双眼睛,不禁疑惑,她们不是凑到一块看礼物吗,怎么都看她了,是什么礼物?她刚才被挡住视线了,没能看到,也不屑去翘着脑袋去看。

权洛颖嘴角咧了咧,看来,她的统治权确实受到了极大的威胁,她得加强一下了。杜庞换了一身便装随后也上了车,权洛颖朝他感激一笑,杜庞忙回礼,三人坐在马车里,车夫“驾”了一声,马车便朝宫门驶去。

不消一会,屏幕迅速亮了起来,权洛颖急忙查看,只见老妈的信息写着:

摸索着出了尧华殿,一径直走,绕到一座恢弘的宫殿跟前,权洛颖听到里面传出威武雄壮的喊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诺!”侍卫立即执行命令,将冰儿带了下去。江后对雷诺道:“传哀家口谕,今天的事不准向外透漏一个字,违令者,斩!”雷豹应诺也退了出去。江后左右看了一眼:“把江小姐抬到哀家宫里去,不得声张!”说罢径自走出大殿。回头望了一眼,清冷的目光中忽然升起一抹狡黠,她微微颔首,笑容从嘴角溢出,像是满载而归的胜利者,然后转身朝宫门走去,哀家今日关了你的妹妹,你可不要让爱家失望,不来救她!

好哇,权洛颖狠狠吸了两口气,一把捏住她的脸,往两边扯,疼得李攸烨哇哇叫:“疼,疼死了,权姐姐……!”

“没!”李攸烨放下自己那捂着衣襟的手,干咳了两声,又赶紧扯扯自己敞开的领口,突然她像想起什么似的,扭脸怀疑地看着权洛颖,结结巴巴道:“你,朕,那个,男女授受不亲,那个,朕要对你负责吗?”

如墨的眸子似乎浸满了心事,流动着烁烁莹莹的光茫,权洛颖轻抿着薄唇,怀中是那人渐渐均匀的呼吸,心中却塞满了异样的情绪。本只是出于好奇而偷听了殿里人的谈话,没想到会在听到那震耳欲聋的声响时,紧张得慌了神。看到里面走出那兀自流泪的人时,她已然愣住,而倒在地上那退掉一身男儿装的人涌出的眼泪,更让她的呼吸都凝滞起来。

“一言为定!”

“你很了解他们啊!”权洛颖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俊逸的男子,和那个人有着几分相似的面容,只不过,他的轮廓更显刚毅一些,眼神却更温柔一些,这倒与李攸烨那柔和的轮廓和英气的眸子恰恰反了过来。

大会主持李攸烁开始发表讲话了:“现在大家都是拴在同一根绳上的蚂蚱!”

她在宫里住过,在宫里住过,苏念奴——

当然谈话也就到此为止了,多说无益。谈话的最终意思截止在,未婚。而已。

“太皇太后有所不知,我家先辈原是中土人士,因为战乱这才搬到了西域定居下来,几代人都渴望回归中土,但由于各种原因未能成行,这次是我第一次涉足中原,对中原的礼数多有不周,还请包涵!”

冰儿惊奇地大叫一声:“伤口居然愈合了!”

3太祖胞妹李盎杉,因功受封金帛王,开女子封王先例,无封地,仿蓝阙国行长女继承制。&!--over--&&div&

“哦?柳太医什么时候收了一个干女儿,哀家怎么不知道?”江后疑惑道。

“谨遵皇奶奶教诲!詹师傅,您请坐!”李攸烨扶着一脸惶恐的詹太傅落坐,江后示意两边的大臣劝抚住他,李攸烨退后几步,拨开前袍,缓缓屈膝,俯身,行稽首礼,额头触及手背,久久下拜。詹太傅脸上已经是老泪纵横,他叩首泣道:“皇上仁孝,老臣自当竭尽所能,为皇上分忧!”

“混账,皇上乃九五之尊,岂容你来教导什么当做,什么不当做!”白大人不合时宜的又一声怒吼,终于把大殿最后一块清新的空气成功毁掉。

那身影渐渐朝她逼近,血肉模糊的手抚上了她的脸颊,在她的脸上留下一道一道得鲜红,刺鼻的腥味钻入她的喉咙,这是暴戾者喜欢的味道。权洛颖惊疑不定地看着眼前这人,他的气息似乎变得凌厉无比,和方才抱头跳脚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那人像审视玩物一样盯着她,嘴角玩味地斜起:“可惜了,这么美得一个人——”

原来是他!&!--over--&&div&

“奶奶!”那小姑娘见着来人,高兴地扑过去,撒娇道:“奶奶,您好久没来看冰儿了,快点进来,老华伯伯,您也进来!”

权洛颖抹干净脸,两腮涨得通红,又不想被李攸烨发现自己的窘态,脸一别开:“没事!”

权洛颖一把拍掉那只爪子,秀眉微蹙,怒道:“你干什么?”

随从很快端了两碗酒,一碗交到李攸炬手上,另一碗交给上官景赫。李攸炬单手提着碗,对着漆黑的夜幕道:“今日小王与上官将军谋举大事,倘若事成,小王定保上官府丝毫不损,如今在三军前做个见证,小王和上官将军同饮此酒,刀山火海同赴!”方才还寂静的场地上,传来一阵叫好声。

有了上官景赫加盟,大事就成了一半,李攸炬看着上官景赫就要饮下那碗酒,用扇子拦下,上官景赫看着那合起扇叶间掉出一粒赤红的药丸出来,在酒中荡漾起圈圈的涟漪,他弯起嘴角,就着火光中那闪烁的波纹,仰起头,一饮而尽。李攸炬唇角一勾,也饮下整碗酒。

“京城还有两万神武军,虽然人数不多,但实力不容小觑。廖牧最多能调动两万御林军,其他八万没有皇上的谕令,根本无法调动。如果事情败露,这股势力最有可能反扑上来!”上官景赫一边分析着局势一边将空了的碗递到随从手中,那随从伸着脖子看了看碗里空无一物,朝李攸炬点了点头。

李攸炬将碗也交予随从,示意他退下,然后对上官景赫道:“上官将军分析的有理,这也是我所担心的,不知将军可有应对之策?”

上官景赫对着李攸炬笑而不语,眼睛却往周围扫了一眼,李攸炬考虑了一番,上官景赫已经是筋疲力尽,拿自己不能怎么样,于是屏退众人,“将军有何高见?”

上官景赫道:“我的建议是,全军悄悄进城,形成一个包围圈,朝皇宫缩进,争取用最快的速度抢占皇宫,擒贼先擒王!”

“可是这样出兵就失了平叛的借口了!”李攸炬不置可否地摇摇头,他谋得是江山,不是一场胜利,倘若他这样干了,那其他诸侯王就会群起而攻之。

“的确,没有比平叛更好的借口了,先御林军一步进城平叛的确落人把柄,但是,如果御林军主帅有谋反嫌疑,那么我们是不是就有理由避开御林军了呢?”

“将军的意思是?”

“事成之后,杀廖牧!”

“上官将军要牺牲廖牧?他可是将军设下的重要人物,而且他还会帮我们……”李攸炬将信将疑地看着上官景赫。

“比起他来,晋王世子更想要江山不是吗?而在下,更在意整个上官府!孰轻孰重,还请世子思量!”

李攸炬拧紧眉头,迟疑地看着上官景赫,最终扬起扇叶,回身,背对着他点了点头。&!--over--&&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