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静坐着想了一会儿,把手机放到一边,易佳夕发来一条私信,解救了他此刻的尴尬状态。

易佳夕很艰难地睁开眼,无力动弹,看见沉甸甸的天幕上繁星点点,她一动不动地缓了许久,忽然意识到不对劲。

从那以后,只要再见到易嘉泽,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他明明什么都知道。

“听说家里是酒店集团的?”这是许美伦的声音,温温柔柔,不紧不慢。

可惜易佳夕只能辜负他一番“好意”,她说,“闯不了了,分要扣光了。”

是姑妈易文姗,她的司机开车,和易佳夕并驾齐驱。

潜台词好像是:我不可能喂你喝。

多年闺蜜,宋从筠看出易佳夕隐隐有些维护的意思,她真有些好奇,“到底是谁?”

薛玮一脸无语。

那只咖啡色的小礼盒,方方正正,被推到薛玮面前。

电话掐断了。

有点麻。

风真大,隔着耳机都听到尖锐的怪叫声,像是要把窗户都吹破。

“为什么不装轿厢电梯?”易佳夕问徐明华。

他该不会是为了这份甜点,才留下来陪她说这些话吧?

城中一直流传着关于丽缦的传说,连出租车司机载着外地游客到达酒店时,都会告诉乘客,这是酒店老板请了风水先生,特意打造的镇店宝物。

“懂了!是哥哥我没眼力见,这就走!”

一号公馆是钱小公子的产业,集餐厅夜店酒店几大娱乐功能,价格奢侈,不做活动不买营销,经营方向全凭钱之航一人喜怒。

某天清晨,助理来给易佳夕送早餐。

孟瑶顶着一张苦兮兮的脸驾车离开。

在车里吹热风的时候不觉得,站在室外易佳夕才觉得冷,她只穿了件薄毛衫,外面套了件大衣,底下是条黑色长裙,漂亮却单薄,并不挡风。

地铁站口竖着指示标示,易佳夕沿着指示走进大门,不需多问,只朝着灯光最亮的那一处建筑走,一定是音乐厅。

温度太低,头脑就容易迟钝,手机在大衣口袋里响了许久,易佳夕才听见。

是薛玮打来的,他问易佳夕到了没有。

“到了。”易佳夕说话的时候,呼出的气都是白色的,像雾一样消散的空气中。

真冷啊。

因为拎着蛋糕盒的缘故,她总有只手不能放进口袋里,一路上左手换右手,起了无数个念头想把东西扔掉,每路过一个垃圾桶,内心都是一场激烈的天人交战。

现在接电话,两只手都暴露在冷空气里,冻得麻木,她的语气都比平时冷几分。

薛玮说:“到哪里了?我出来接你。”

易佳夕整张脸都没有表情,“我在音乐厅侧门……3号门,”她左右看了看,“旁边有个音乐培训机构。”

“ok,我大概知道在哪儿,马上过来。”

薛玮很快从3号门出来,他微微喘气,“不好意思易小姐,跟我进去吧。”

“去哪儿?”

“梁老师在后台。”

他跑得脸通红,本来就是张圆脸,看起来虎头虎脑的,跟那晚私信里的高冷语气简直大相径庭。

易佳夕:“我又不是来追星的。”

奇怪,他在后台,关她什么事?

“啊?”薛玮以为易佳夕生气了,忙解释说,“梁老师正在跟指挥谈事,出来不了,不是故意不来接您的。”

易佳夕意味深长地说,“是吗?”

“是……啊。”

她懒得计较,把蛋糕盒递到薛玮面前,“把这个给他,谢谢他送我的票。”

薛玮接过来,愣愣地看着易佳夕离开,直到汇入前往交响乐厅的人流中。

他回到演奏厅后台,把蛋糕放在梁霁辰专用的桌子上。

礼盒的上方有一层透明的树形条纹,能看见里面的内容,小小一块蛋糕点缀着数颗草莓,可爱别致,仿佛能闻到甜香。

薛玮忍不住伸出手,心说:我就看看我不吃。

后台脚步纷沓,人声和乐器声混在一起,梁霁辰站在门口低低地清了清嗓子,薛玮才发现他站在那里。

他急忙收回罪恶的胖手,慌乱地站起来,差点把蛋糕碰到地上。

“我没碰!”薛玮一脸无辜。

梁霁辰从指挥的房间出来,又到更衣室换好燕尾服,打好领结,就看见这莫名其妙的一幕。

他“嗯”了一声,目光落在蛋糕盒上,眼中短促地掠过一丝光亮,问,“她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