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笙点点头。

甫怀之的耳鸣在加重,本来远离阿笙这些日子,他难以自控恍惚的状态好了很多,现在一切前功尽弃。

谁也不知道,她何时上了甫怀之的马车,又怎么藏进了那一箱子衣物之间。

“李郎中说姨娘与不同的人交往是好事,”二林忙禀道,“这高陵之前与姨娘相识,姨娘很爱亲近他。又有杏雨在一旁看着,没有太过逾矩,所以就……”

后面这疗法,对阿笙这样的身份来说,就是有些不现实了。

听说是强占了个寡妇顺便吞了人家的铺子,那寡妇的大伯气不过,不知用了什么手段进了府,把木老爷砍死在床上,足足砍了十六刀。

“什么?”高陵僵着脖子转向一旁说话的小兵。

小傻子想把那些酥饼都咽下去,奈何口中容量有限,东西塞得太满,她牙齿都无处落,只得生生往下吞,嗓子被挤着几乎呼气不上来,一下子翻起了白眼。

阿笙还在摇头,小脑袋在甫怀之怀中蹭来蹭去。

没人注意到说话的人里,有个瘦小的男人,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便退了出来,跑向下一个茶摊酒肆。

他拿起勺子来喂阿笙,阿笙含住那一口糖水,咬住勺子,身子往前一趴,四肢着床,猫一样爬着又钻到甫怀之怀中。

元妃抬脚在小太监肩上踢过去,“吞吞吐吐的,直接说!”

小傻子扑得很精准,她直奔甫怀之怀里,还很聪明的将两只小脚丫踩上了他鞋面。

二林端着药碗在一边立着,看甫怀之挥笔写折子。

“这是怎么了,这几日降温快了些,姨娘怕不是染了风寒……”

甫怀之脚步停下来,脑子里又是极细的一阵嗡鸣声过去。他闭了下眼睛,把所有的东西往下压好。

二林的面色十分古怪,隔了阵,问了句:“你找……安之做什么?”

柳石现身,那几个人立刻结束了刚刚的话题,余四和往常一样,腆着脸与他招呼。柳石皱了下眉头,那余四面前有两个生面孔的男人,穿的不错,油头粉面的,但看着又不像是什么富贵人家,让他感觉有些不好。

“你信报应吗?”

节后柳石开了工,除了睡觉基本不在家中。柳妈手中攒的活计差不多了,要去绣庄送样式,她不好带着阿笙同去,便将阿笙锁到院子里,仔细叮嘱她,万万不可出院子,不论什么人说话一概不用理。

口中嘟囔了两句,“看着倒不像个傻的。”

柳妈放下碗,她将柳石拉出屋子。

“你穿成这样躺在这里,所以是你的问题,不怪我看光了你。男女授受不亲,但是我要是不管你,这里几天也不会经过个人,你肯定要死在这里了……”

“如此大张旗鼓,陛下还对他余怒未消。你说,他是为了什么?”

“我来吧。”杏雨接过婆子手中的药,夹了颗梅子在阿笙唇上沾了下,凉滋滋又酸甜的滋味引得小丫头伸出舌尖舔了下。

“笙姨娘。”云婉同她招呼了一句。

这样其实挺好,于谁而言都是皆大欢喜,既让阿笙恢复了正常,又缓解了甫怀之罕见的愧疚。

话音刚落,一个巴掌又抽过来,给胡大岳脸上打了个对称,“好好回话,抓没抓错人,我家主子自有判断,用得着你教?”

这一路被颠簸了个半死,等临入城,那两个男人找了块黑布将他夫妻俩蒙了起来,又走了一段路,不知到了哪里,男人停马。

若是阿笙还有家,他会给她一笔银子将她送回去。若是她没有,他也养得起,就叫柳妈再回来吧。

甫怀之在听到他说“拿害怕的事刺激她”时,神色变了变。他不去计较李山景不客气的训斥,低声道,“柳妈家里有事,已经不在这里做下人了。”

“哦……”阿笙低落地垂下头,她把碗放到甫怀之手里,“给……”

阿笙现如今被养的脾气越来越大了,甚至开始有了自己的主见,虽然很难想明白她的主见是因为什么,但是显然现在她不喜欢小丫鬟来给她穿衣服。

甫怀之听闻,怜悯她遭难,多的也不罚了,只让人抬着她给她送回了家。因是犯了错的下人,并没给治病和体恤钱,连当月月钱都扣下了。

甫怀之放下茶盏,抬眼过去,“仔细说说。”

“她不是下人。”

阿笙躲在甫怀之怀里又偷偷看了几眼云婉,她抱着甫怀之的腰摇了摇,口中说了些着听不太清的娇嗔言语。

云婉今年不过二八年纪,灵秀貌美,又是正妻所生,上面一个不到二十就中了举人的亲哥哥,下面有俩对母亲言听计从的小娘生的弟弟,她自小便是被夸着捧在手心里长大的。

“那倒不会。”

邓成德是个什么样的人,余氏最清楚不过,他求娶余氏是为了仕途,碍着她爹常怀将军的面子,从不让余氏难堪,成亲这些年,唯一的妾是余氏的大丫头,还是余氏生了女儿之后身子不好亲自为他纳的。

“奴下去了!”

好吃的在阿笙心里是天大的事,但眼下她更怕的是甫怀之消失。阿笙不贪婪,恰恰相反,她一次只能认准一样东西,这会儿她就觉得吃食和甫怀之之间她只能二选一,而甫怀之要比兔子糕重要些。

“二林。”甫怀之唤自己的贴身小厮。“昨日回府后我都做了什么?”

这只蝉大概是太过弱小,蝉蜕持续了将近一个时辰还没结束,阿笙看得入迷,也没注意时间。直到肚子饿了才意识到天色已晚,她回到屋子,桌上摆着晚饭,只有一个碗,已经有些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