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门口菜场买的白菜菠菜,学校门外超市买的速冻羊肉片,牛肉片,鱼片,再加上若干包火锅丸子,若干碟火锅调料什么的,还有向食堂买来的大包卫生筷子,我们自带的饭盒调羹,超市买的纸碟纸杯,以及其他寝室搜缴来的空碗空盆子什么的,桌子上堆叠的满满。

我满心爱怜的轻轻拥抱起我的鲜花,再拎上蛋糕和画,推开花店的玻璃门,一路上脚步欢快。只差没有放声歌唱。

静默里我觉得这影子是个极绝妙的嘲笑。

这一天我们没有去任何知名的无锡风景区,而是去爬了离住地大约有两站路的一座山,这山,就简简单单的被叫做“青山”。

但是现在才想逃,哪里还来得及。

我想着想着便在寝室里仰天长笑起来。笑声里充满喜悦,竟是无限欢欣。

生活仿佛一场凌迟。

可是在中国你要怎么弄手枪?

学校给寝室熄灯的手段就是强制断电。所以响哪怕自备电扇,十点熄灯以后也没有用,屋子里连一丝风都没有,最热的时候,早上起床时草席上会有汗水渍出来的人形;冬天异常的寒冷潮湿,学校发的被子虽不敢说是黑心棉,但是过了九月便毫无使用价值,而且冬天最冷的时候,打翻在地上的水会结冰。

礼服这东西当真奇妙。

为了让所有来参加的人都能畅所欲言。

这个学期,也就是大二的第二个学期,在我一生中当真意义非凡。

我不怪那个作家。谁会记得一个只在身边若隐若现过的女人。

要接近lee不容易。

星期五了。晚上了。

我只觉得想哭想哭,觉得自己涩的不行。完全是颗青色的果子。

在有了这个顿悟的刹那,我终于下决心停止痛恨自己。因为除了我自己,没有人能够真正原谅我。

记忆里再后来发生的事情,活脱脱像是一个梦。

好好的大学寝室生活,被层出不穷的偷窃事件毁掉,固然难以忍受,如果还有人混水摸鱼,为了自己的利益,把全体人当作傻瓜来利用和愚弄,那更加是一件可忍,孰不可忍的大事!

大约是多次多人比对了最近一次作案的不在场证明以后,她们发现cAndee的确是有着很大的嫌疑,寝室里的斗争矛头,逐渐指向了她。

有一点变化,我觉得不能忽略:大二时候的cAndee,刻苦朴素,家境不好,成绩虽然也是上游,但并非数一数二,所以不引人注目,可是现在的她,是一切当时我没能得到的利益的完胜继承者,且在系里风头出尽,人们不再缺少嫉妒她的理由而我此时的形象和实际地位,在一般人的心里,也已经太灰太低,纵然仍有顾忌,想也不足以对她们构成什么新的威胁!

于是她们开始开会,讨论如何抓住她的把柄来除掉她。我也被邀请参加。

她们还集体跑去派出所,很肯定的同民警说小偷不是我,要他们把真正的人给抓出来!

形势似乎是在朝着对我有利的方向发展,所以我尽力与她们虚与委蛇,只是,像这样的事情,越是绞进去往下深入,我心里所能感受到的黑暗和悲哀也就越深重。

因为……我好象是在看着一幕幕我不愿意触及的历史的重演,当日她们如何缔约把我推向深渊,今日也就如何向cAndee下手!

风月无情人暗换。

我察觉到了自己深刻的矛盾。

一方面,我觉得快意和强烈的灼烧的盼望;另一方面,我又觉得深入骨髓的冰冷和悲哀,人都是这样的吗,不需讲什么确凿的证据,只要觉得你是有罪的,那么你自然就是罪人。

在中国,群众拥有可怕的近乎众口铄金的力量,但同时又是盲从和盲目的……后来我看见书本里种种运动里“群众”“群体”之类的字眼都觉得心悸。

可我始终都没有忘却,虽然我指证了cAndee,但是我并没有什么证据!换言之,她也有可能和我当日一样,是完全无辜的!纵使这可能我觉得微乎其微,但我仍然为此而感到不安。我不希望,我是在参与制造一起冤假错案。

我嘲讽自己的兔死狐悲。尤其是兔还未死,我已经在作狐悲之想,这个真是可笑。

但是,但是,我真的并不想做什么“复仇女神”,我想,如果可以的话,内心深处,我更愿意成为“正义女神”:一手持利剑,一手拿天平,被布条蒙住双眼……严厉公正,不偏不倚……

这就是所谓性格制造悲剧了……

所以在寝室里的众人面前,我始终都显的没有温度,我没有表演一腔热血酬知己,也没有与她们化干戈为玉帛,更没有相逢一笑泯恩仇……我只是暗淡的,不够起劲的,疏离麻木的,像一团灰。触手是冷的。

我没有花力气娱乐大众,大众自然也不会来娱乐我。

事情的发展,始终都不足以构成一个对于cAndee来说能够致命的打击;它只是动摇了她的形象……

penny被偷掉的包,事发几天以后神秘的在行李床上重新出现了,东西未少,完璧归赵。

这以后,是完全的风平浪静,很久都没有再出一个什么新的偷窃案子出来……

时间又已经逼近期末,于是要打击罪人的热潮很快降温,各人且忙各自事去了……

终其一役,我没有遭遇危险,可我也没有能够洗脱罪名。

我甚至没有听见过任何一句道歉。

自此我真正的沉默下去。

不需要多少聪明才智,我也知道,已经打草惊蛇。这时不能,就是永远不能。

永远不能。

我没有向任何人诉说过我内心的惨痛和绝望。但是事发以来到现在,我所经历过的负面情绪,莫此为甚!

留待我的结局,不过是:回首向来萧瑟处,也无风雨也无晴。

唯一的变化是她们自此疏远了cAndee。

我猜想,只要怀疑的念头诞生,那么被怀疑的人也就一定越看越值得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