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危险的时候,到处都有拍门声,还有箭支射入院内,甚至还有火箭,也亏得张谦之前准备周全,否则张家早就在一片火海中什么都没了。

的确,别看靖王府独在城外,可王府周围早就形成了城镇不说,就是这座没有围墙的城镇,那也是重兵把守的,要不一般人敢在这里建房住人?

张绣对这些也仅仅是了解一下,他最高兴的莫过于于姨娘递来的消息,小舅舅和小姥爷都中了,名次虽不靠前,却也在二甲之列,都进了庶吉士,倒也得了个‘叔侄双进士’的美名。

哪里知道王妃却把她关了起来,她不认为是自己和儿子惹恼了靖王,反而认为是靖王妃嫉妒她故意给她难看,靖王不过是给王妃面子才顺水推舟,迟早会把她接回来。

张全有点无奈:“少爷不过随口说说,你还当真了?”

虽然是去靖王府,但他们家好歹也是安宁伯之后,总不能让人看着太寒酸,下人带了两个,就是茗烟和奇数,奇数在张绣选的三个下人里最年长,且最细心,茗烟又是从小看大的,忠心自不必说,剩下两个还是张全和高锦。

一想到雍正朝曹家没落就是从借库银开始,张绣就打了个寒颤。

在回去的马车上张绣兴奋的跟杭氏说个不停,因为喝了些酒张谦也没有骑马,张谦一直眯着眼睛听着,等张绣的兴奋度终于降低了点才冷不丁的问道:

张绣就不明白了,姜明泽做这种事情当真以为别人会不知道么?还是说有恃无恐?可是李侧妃不是都被打入冷宫了?联想到之前被拒入靖王府的李青云都出现了,张绣只能叹息大宅门里弯弯多,幸亏自家人少矛盾少,他想象了一下自己有一个大妈n个小妈无数个兄弟姐妹的场景……

李青云还从来没这么丢脸过,他伸手摸了摸脸,脸上火辣辣的,眼里闪过一丝恶毒,个没娘的野崽,他要看着他怎么死,想毕冷笑一声抬脚去了后院,有些事,是需要人手的。

但是不敢欺负钱颛,不代表不敢欺负张绣,一个小小知府之子也敢这般大模大样的,居然不给他行礼。于是李青云枪头一转对准了张绣:

张绣很想扯住她的脸让她别这么笑,女人一上三十再常笑很容易长皱纹的。

否则他又不是张家的下人,才不管他们呢。

张绣差点哭出来,他很想摇着张谦的脖子问他,你不是不想跟靖王扯上关系么你把儿子送进靖王府是什么意思?独生子不能当人质啊喂,要不你会断子绝孙的啊老爹靖王不是什么好货啊。

“你去死,还说不贪心。”

钱颛有点狐疑的看了张绣一眼,这小子有点小得意,显然这礼物有点不同寻常,钱颛揭开盒子顿时就瞪大了眼,‘啊’的一声失声叫了出来。

张绣可不知道家里两个女人脑补了些什么,进屋就见杭氏和于姨娘哭天抹泪的,翠儿也是一泡泪,还不时的给两个女人递帕子,顿时吓了一跳,急声道:“母亲,姨娘,你们怎么了?生什么事了?翠儿,你来说。”说道后面已经是声色俱厉了。

靖王气的一佛出窍二佛升天,让身边的大总管送张家父子离去,自己看着一屋子的人也不说话,就是冷笑。

李青云也不怵,站起来大声道:“他那样子像男的吗?哪个男人长这样?这小模样这么俊,是男是女谁知道呢。”

“先生姓钟,名讳良,字怀仁。”更多的没有了。

屋里挺开阔,坐西向东三排案几,一排四个,总共十二个位置,姜明浩的位置在第一排最南面,那天见过的二公子姜明淮在第一排最北面,中间两个空着,想来是姜明涣姜明泽的位置。

姜明浩对这些浑不在意,反正没有张绣,他的处境也不会变得更轻松,还不如直接要点好处,况且相处了几天,他很是明白,张绣这小子别看着比他还小三岁,脑袋瓜子灵活的很,连他都有时候会上当,再说这是唯一一个没有瞧不起他的人,而且还是他的恩人,所以尽管将来会更艰难,他也硬是把张绣攥到了手里,这个世界上对他好的人实在太少了。

张绣不甘示弱的瞪圆了眼睛去看这位闻名遐迩的靖王爷。

于姨娘瞪了他一眼:“你母亲也是为了你好。”

张谦倒也不是非得逼得儿子变成书呆子,只不过张绣这孩子实在太调皮,一个不注意就把心思放到了其他地方,张谦也不过是怕他移了性情,对这唯一的儿子张谦很是看重,不得不时时敲打:

“哎,吴公子……”

张绣气坏了:“你你你……”

于姨娘却被好学的儿子激了谈兴,开始唠唠叨叨的说在娘家的事情。

虽然这个考虑可能很没事找抽,但多想想总不是坏事。

茗烟其实并不傻,只不过他从小和张绣一起长大,未免模糊了主仆之间的界限,再说小时候张绣也就茗烟一个玩伴,对茗烟不说言听计从至少有几分面子,如今张绣为了个外人就让他打自己耳光,这不光是耳光的事,重要的是面子没了,和张绣的情分淡了,这才是茗烟感到委屈和害怕的原因,他毕竟也不过十来岁,张家人口简单下人也就那么几个,没经过大户人家下人之间的倾轧,上头主子稍微给点委屈就受不了了。

“我还给母亲和妹妹买了好些好玩的东西,都是京城没有的,回头我教妹妹玩。”

不过走了会儿就现了不对劲儿的地方,快到驿站的时候,茗烟终于忍无可忍了,扭头叉腰对着那小乞儿吼道:”喂,你干嘛一直跟着我们?“

临出门的时候杭氏又拉住他絮絮叨叨了一堆注意事项,还另给了他五两碎银五百铜钱让他看着买,张绣笑眯眯的接了,他的小荷包里有他以往得的金裸子一个银裸子三个,加起来也有一两银子了,况且他亲妈还给了他三两碎银五百铜钱。

张绣一听立刻道:”我去看妹妹。“

张谦绝对不承认自己是被个五岁小儿给问的无话可说所以折磨一下自己的好友来找平衡的。

张谧收回自己的扇子笑眯眯道:“叫六哥,还有,绣哥儿看着呢,咋咋呼呼的没一点长辈样子。不过三哥,这到底怎么回事?”

而这辈子,作为庶子的庶子,虽然不知道嫡母还会不会有自己的亲生儿子,但与其把希望寄托在虚无缥缈未来,不如自己努力争取出人头地。这样就算到时候杭氏有了嫡子,哪怕以后分家,至少他也能撑起门户,而不是眼巴巴的靠着那么点分得的遗产过活儿。

还没来得及磕下去就被张谦拉了起来,张谦拉过儿子到桌前坐下,仔细打量了一下,小孩儿比没病前受了一圈,以前小脸胖的眼睛只剩下条缝儿,现在居然能看出眼睛了,这场生死大劫,这孩子是遭了多少罪哟。

张绣举着小镜子捧着小胖脸呵呵傻笑,吓坏了于姨娘和翠儿,但是于姨娘现在也不敢做什么,就怕吓到宝贝儿子,连忙使眼色给翠儿。

杭氏不是小气的人,对于氏虽然没有多亲热,却也不曾薄待,更没有像别家的那样苛刻妾室,当然于氏做的一手好绣活也是一个原因,于氏的绣活是一绝,一副手帕都能卖出几两白银的高价,于杭氏来说大大的缓解了家庭压力。

“我这是在看弟弟什么时候出来。”张绣回答的一本正经。

“要是妹妹呢?”

张绣揪起小眉毛为难道:“可是我喜欢弟弟啊,我觉得是弟弟,妹妹以后要嫁人的,弟弟不用嫁人,可以跟我一起玩。”

“要是妹妹绣哥儿就不和妹妹玩了么?”

“要是妹妹的话我就给妹妹攒嫁妆,然后给她找个好夫婿,他要是敢对妹妹不好我拆了他。”

说着拧起了眉毛装起一副凶恶像,逗得于姨娘合不拢嘴,翠儿和另外几个丫头也掩着嘴偷笑。

张绣在心里叹气,哄孕妇什么的小爷实在不在行,要不是怕母亲得什么产前忧郁症还是怀孕综合征什么的,他才不会不顾面子故意卖萌呢。

小孩儿当的越久,仿佛性格也回归了小时候,这讨好卖乖的动作做的倒是越顺流了。

母子俩又说了会儿话,重点是张绣表白自己的一片爱母之心,我很想你啊一想到娘亲就会多吃一口饭啊先生又夸我了什么的,琐琐碎碎啰啰嗦嗦,于姨娘听的津津有味。

等张绣打呵欠的时候才撵了他回去睡觉。

张绣摇摇晃晃回去,屋子里已经烧的很暖和了,茗烟照例把窗户留了一条缝,这是张绣交代的,就怕一氧化碳中毒,反正又不是没被子,最多多盖几条就是了。

张绣这次回来固然是要看望父母,最主要的却是靖王马上回来了,靖王府一片忙乱,根本顾不上他们,就连先生也整天神出鬼没的,最后干脆给他们放了假,等安定下来再开学。

张绣叹气。

这小学堂上的,三天两头的放假,虽然不用背书是很开心啦,可是这样却很容易打消学生的学习积极性,如果没有点自制力,很容易会产生厌学情绪。

当然,这些学生也不指着念书考试科举,这么些人里,其他人将来走的都是武官的路,只有他自己是要参加科举的,可是这样的环境真心不适合他。

还不如自家请个先生呢,好歹能安安心心读书。

迷迷糊糊的,约莫到了早晨五点,张绣就起来了,这段时间的生物钟已经定了,起来先在院子里小跑了一段路,然后开始扎马步。

是的没错,就是马步。

张绣虽然因为年岁太小还不能学骑马射箭,但最基础的训练已经开始了。

就是开始学武张绣才知道,坑爹的武侠坑爹的江湖,小说里不是主角总是一看就学会武功了么?就算不能高来高去飞檐走壁,可是也不用从扎马步学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