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他呼吸渐渐不稳,却还在自己耳边调笑的声音,楚瑜心头冒出一点愧疚来。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捏住了他的脖子,但是琴笙的手却从他的下颌上慢慢地拢回了袖中,他幽潋如雾的琥珀眸静静地睨着痛苦的金曜,唇角浮现出一点无奈的笑,似在看一个闹脾气的孩子一般。

“关你屁事,关本姑娘那么久,拿点误工费、旷工费、不应该吗!”楚瑜勾勾唇角,理直气壮。

随后霍三娘提着把锋利的大剪刀就冲了进来,满房间晃悠张望,娃娃脸上满是兴奋:“哪儿,哪儿诈尸了,老娘什么男人都艹过了,就没艹过僵尸,听说僵尸全身都硬,必为金枪不倒,久战之身!”

“咳咳。”还是为首的大元先反应过来,瞪着琴笙,眼底闪过嫉恨之色:“没错,我知道她在哪里,跟我们去不?”

楚瑜忍不住赞叹,同时也有点心痒——这么多宝石珍珠,抠下来不知道能卖多少钱。

……

他凝视着自己面前那张清秀冰冷的鹅蛋脸,忽然轻笑:“主上清醒那日,我等着看你的下场,但愿你还能像现在这么嘴犟。”

“哗啦!”一声水响,楚瑜一个激灵,低头才发现自己的裙裾湿了不少。

房门被打开,冷风陡然灌入,冷得正魂不守舍却又不得不和湿滑地面做斗争楚瑜瞬间回过神来,她一转头,就看见门口一道白影不知道什么时候闯了进来,矗得像一根柱子一样。

但宁侯世子却是陆云轻这琴学之花的忠实爱慕者。

话音未落,楚瑜便感觉自己身子瞬间一沉,两脚着地。

切这一头,楚瑜动作如飞,午时便已经将该干的活儿都干完了。

“不要吓坏老夫的童子。”苍鹭先生失笑,抬手示意那小童离开,看着远处花园的眼里兴味更甚:“这楚家小女郎,果然是个妙人,从不按牌理出牌。”

……

三人离开后,没热闹可看,围在理事处的学子们也都散了去。

楚瑜摇头:“没有。”

琴笙却忽然别开脸,白玉般的脸上慢慢地浮上一丝诡异的红色:“姑姑,帮笙儿沐浴可好?”

“不是您去年送的,是十几年前送的,属下今年已经二十有六,属下视若珍宝,并没有……。”金曜不知她葫芦里卖什么药,一边警惕万分地盯着楚瑜,一边辩解。

所谓道貌岸然,在斯文人间、上层人间有些事从来只能意会,能做不能说,如今这楚瑜却如市井泼皮一般什么都摆上了台面,却教这群斯文人哑了火。

她一时温柔笑颜都僵在脸上,但下一刻她便垂了长长睫羽,杏眼里似含着无奈:“姑娘误会云轻了。”

他静静地看了片刻,潋潋琥珀眸底却闪一丝不悦的幽光,他不喜欢她的关注点不在自己身上。

楚瑜大眼儿一眯,利落地反身一闪避开那咋下的黑影,避开了满头洒落的冰水,同时抬脚足尖一勾,狠狠朝那黑影一踹。

老金叹了一声,眼神有些悠远:“只怕还是和主上十三岁那一年发生的事情有关,我们都以为他早已忘了那件事,但如今看来怕是未必。”

楚瑜瞪大了眼,只见那黑黝黝的头瞬间飘近了她的脸,一道幽幽之声似从半夜地底深渊飘出来:“来了?”

她苦笑,估摸自己会听见什么杀她全家,把她这条鱼肢解埋了好养花之类的威胁。

……*……*……*……

她的揶揄却并未让柳二夫人恼火,柳二夫人一边将小壶小心提起搁在桌上,一边笑盈盈地道:“楚姑娘帮了妾身那么大的忙,妾身亲自端茶来谢自是应该的。”

“砰!”金曜垂着眸子,竟没有任何抵抗,硬生生地受了那一掌,身形一晃,连哼都没有哼一声,脸色却一下子白了下去,唇角溢出一点鲜红来。

“首领!”木曜低沉的声音里更带了几不可见的祈求。

这么想着,金姑姑的心也定了定,提着裙摆领着金曜等人进了厅内。

有的人只凭这一双手就能撩了人的眼,勾了人的心。

那个不像傻子的傻子……

楚瑜看着他手里的碗,脸瞬间绿了:“我忽然想起我肚子疼,我要去拉屎!”

琴大老爷:“咳咳咳,大男人喝什么牛乳!”

风和院,大树参天,太湖石嶙峋精致,一片古朴的装饰可见主人的品味不俗。

芝诺等人瞬间呆愣住了,一脸悚然。

毕竟他虽不记得十三岁之后的事情,除了经常望着天空沉默发呆,行为举止却少有“弱智”之像。

精致的粉彩金边瓷碗里,润白丰盈的牛乳飘散着诱人的香气。

“住手——娘!”

而那些死不瞑目的尸群里唯一站着的人,素白长衣纤尘不染,飘然如神。

“这琴园的主人,还真是阔气!”她搓了搓手,有点眼红。

他明明可以避开……却旋身将她抱在怀里,用肩膀迎上刀锋!

这是一场豪赌——

若是再偏差一寸,便是直取他性命的杀招!

琴笙看着她,似极理所当然的样子,笑容有些疲倦:“因为你会疼。”

“你……你……楚仙仙,你这个白痴,难道你就不疼,你以为你真成了神仙么!”楚瑜眼眶发涩,咬牙切齿,伸出颤抖的手试图帮他止血,却几次都按不住他肩头那些淋漓的血。

她会疼,他就不会疼吗!

楚瑜此刻心头如潮水起伏难平,他安心的笑容,像一片羽毛,穿越她心中层层盔甲,触上她心底最柔软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