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所有戴着面具的青衣人都齐齐刷刷地跪下:“主上,属下知罪!”

楚瑜笑了笑,一脸谦逊:“介绍一下,这两位女郎是我新上任的保镖,只是略奔放了点。”

房间里阴森恐怖气息瞬间消散,她只觉得自己大脑有点不够用,捂脸哀鸣:“要不要那么……污!”

站了一夜,岚烟雾水染了他的眉梢发鬓,白袍潮润,湿润的细碎发丝勾勒出他玉白精致的侧颜,而薄唇因染了太多晨露,反显出点原来微红清润的颜色来,他整个人似笼在一团清云浅雾间,让人看得不真切。

坐在楚瑜对面的中年男子早已对自己客人这般惊讶模样习以为常,只含笑伸出一只手搁在楚瑜的面前:“客官想要什么样的人肉,怎么个做法?”

感觉马车停下,有人从车上下来,楚瑜赶紧从车后跳了下来,撒腿就跑,往人群里几钻就没了影子,如鱼儿入了海。

虽然不清楚金曜为什么突然就没有对她动手,但楚瑜到底松了一口气,背上不知何时已经出了一身黏腻的冷汗。

镜子里少女美丽雪白的脊背上一片华丽的纹身图影虽然没有颜色,但是线条异常精美,让她的身形起来有一种诡谲的异域气息,奇异地——诱人。

那种如有实质的目光,似冰又似火抚过她每一寸肌肤,楚瑜顿时又羞又窘,立刻扯了毛巾试图盖住自己的娇躯,同时咬牙怒道:“滚出去,誰让你进来的,难道你娘没有教过你非礼勿视么!”

说着,他就要拉着楚瑜赶紧离开。

一道阴影迎面逼过来,男子如流水落泉般的温柔声音从她头上传来,只是那些温柔里一丝一缕地溢出固执而阴翳的气息:“谁都不可以,小姑姑可以抱的人只有我,只有笙儿。”

‘牡丹御史’四个字让陆云轻脸色微微一变,随后又恭谨行礼:“是。”

……

琴笙:“如何不同?”

狐假虎威、嚣张跋扈到这般地步,真是没脑子的蠢物。

连苍鹭先生都愣了——一个完全不会刺绣的丫头,要直接进入天下闻名的江南琴学绣门?

仙仙的三爷昨夜没洗澡,没洗澡的孩子不肯去上学!

金曜只感觉琴笙那清淡的目光渐渐寒凉,他一咬牙用传音入秘的功夫对着楚瑜咬牙暗道:“好,我以曜司武卫首领的名义答应你,绝不会再在琴学里给你使绊子。”

陆云轻只咬牙噤声,脸色微青,却并不说话。

这陆云轻不就是想说紫云居是能者得之,原本属于她云轻,如今却被楚瑜这个“琴家亲戚”强行霸占了,所以有学友打抱不平来找麻烦也是活该,与她陆云轻没有任何关系吗?

楚瑜出了恶气,心情很好地回头,笑眯眯地道:“仙仙,咱们这还有人戏没演完呢。”

九转银铃被风儿吹得叮铃作响,声音极为悦耳。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楚瑜……也不过是个唤醒主上心魔的偶然契机罢了。

“上车罢。”那车夫冷冷地道。

楚瑜掏了掏耳朵:“什么?”

进了琴学,金姑姑那些人的手总没法子像控制乾坤院一样,将琴学控制得针插不进,水泼不入,她总会有机会摸清楚瑜、琴笙、说不定还有乾坤院的底细的。

楚瑜闻着那茶香袅袅,倒也不客气地接了:“香入肺腑,入口涩中甘甜回味悠长,柳二夫人这茶果然不错。”

金姑姑站在树下却并未回头,只道:“刚才那些话你听见了?”

“啪!”一记清脆的巴掌毫不客气地甩上了他的脸,那一巴掌力气极大,竟一下子在金曜的脸上留下了清楚的红印。

这架势竟然有些开祠堂断大事的样子。

这双的手极其美丽,却也极其危险,就像它的主人一样。

而且……

果然,这大仙儿的艳福她是享不了的,嘴里不自觉地喷毒就算了,还一天到晚给她灌恶心的林蛙的卵子,她都觉得自己满肚子林蛙蛋,打个嗝就能冒出一只蝌蚪来,再过几天说不得就和他一样呱呱地跟着自己屁股后头叫娘了。

却依旧没有人搭理她,柳二夫人的脸皮快撑不住了。

“荒唐,荒唐,你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个来历不明的小姑姑,是要气死为父么!”一名年约五十左右,面方口阔,看起来极为严肃沉稳的中年男子愤怒地拍打着桌子,对着坐在自己左手边的琴笙怒道。

“轰!”

诚挚到连她都偶有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忘了自己生过个儿子……

空气里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

男人的剑停在半空中,脸僵木地转向了被人拦腰抱起来的琴笙,他的目光随后不可置信地落在琴笙的手上——他的手里还死死抓着楚瑜纤细的一只脚踝,把地上的楚瑜的腿拉成个大字形。

长剑通体血红,深深刺入人的心脏,流淌出来浓稠腥红的血仿佛都被那一柄诡异的长剑给吞噬进去,竟不落地一滴。

也不知她如果在火场里“因公负伤”,那琴园主人会不会也来个补偿意思意思。

她早说过要逃了,刚才还有一线生机,现在可好……

谁都走不了!

她低头看着自己身后越来越越清晰的高挑优美的阴影,一点点将她的身形覆盖,仿佛在拥抱着她一般。

这一刻,楚瑜心神有些恍惚,莫名生出她一生都逃不出那无边无际的影渊的错觉。

她看着自己面前明显勉力支撑着的黑衣人,暗自叹了一声,认命地慢吞吞地转身,却不敢看他,目光只停在他手中那把猩红诡异的精致长剑上。

“为什么呢,小姑姑,为什么要骗我?”琴笙冰凉幽柔的声音在楚瑜头顶响起,带着让人悚然的温柔。

杀气渐凝。

楚瑜只觉得漫天森寒的凉气儿,慢慢地攀爬上她的脊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