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聊天吗?”郑叮叮邀请。

郑叮叮放下菜单,轻轻地朝他的方向点了点头。

宁为谨朝郑叮叮走过来,来到她面前:“你今天怎么来了?”

郑叮叮毕业前夕得知陈珣和温梓馨分手的消息,据说是陈珣创业近一年,毫无起色,还欠了周围一圈朋友的钱,这令温梓馨的母亲极为反感,有人亲耳听见在学校附近的酒楼,坐在陈珣对面的温母一脸不悦,重重搁下筷子:“陈珣你毕业后为什么不正正经经找个工作?年轻人应该脚踏实地,切忌好高骛远,创业是看重机遇和时运的,你以为随便阿狗阿猫都能成功的吗?说句大实话,我在你身上看不到未来。”

她低头取过手机,敲了一串字给宁为谨:

郑叮叮微笑:“不会,如果和他相处过一两天,就知道他这个人是什么样子的。”

郑叮叮咳了咳:“那……好的。”

宁为璇正抬头调快输液度,低头的时候正好看见门口的郑叮叮,对她笑了一下。

回过头,宁为璇蹦蹦跳跳地下了楼,来到宁为谨坐着喝茶的沙边,没大没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吧,你打算怎么追叮叮?”

“宁教授,你点的是什么菜?”

宁为谨态度很坦然:“嗯,去那边见面的次数比较多。”

郑叮叮立刻摸出口袋的手机看了看时间,猛不丁地说:“呀呀,快到点了,他催我了,我得快走了,下次见。”

看来宁教授的确如他的实习生所说的一般,老少通吃。

郑叮叮咧嘴笑了笑,缓缓地去卫生间刷牙洗脸。

“郑叮叮,我问你有男朋友了吗?”

郑叮叮听了个大概,闹事者是个不到二十岁的许姓青年,骑自行车撞到了一位七旬老太,老太太手腕骨折要住院,其家属向许某索要一千元的押金,但许某身上只有一百块钱,家属要扣押他的身份证,他被逼到了尽头,掏出包里的水果刀,向老太太的家属刺去,一刀下去没刺中,双方厮缠中,许某闯进了医生办公室,恼羞成怒之下挟持了唯一的女医生—舒怡然。

“还不到三十岁。”

宁为谨垂眸看着她,似乎对她多余的解释没什么兴趣。

当时隔着电脑屏幕,她可以猜到他在那头的表情,很从容地开着玩笑。

郑叮叮低头瞅了瞅自己身上的红色针织衫,心想,早知道就该穿那件紫色的毛衣,省得闹出这样的误会。

助理小陈去送病理组织,助理小付留在手术室陪郑叮叮。

看起来,宁教授应该是个认真,严肃的女医生。

“宁教授啊?”护士想了想,转头问另一个护士,“小x,你们外科的宁教授回去了没有?”

那个拿着托盘的护士回答:“没呢,乳腺外科这几天收了很多病人,两组的医生都忙得走不开,更别提宁教授了,他向来是留到最晚的。”

郑叮叮问了宁为谨所在的住院部楼层,然后过去。

到了住院部七层,郑叮叮找到医生办公室,看见宽敞的办公室里有三个医生,她一眼就认出了宁为谨,他坐在靠门的第一张办公桌前,背对着她,和一个女家属谈话,女家属的神色颇为凝重。

“如果选择保乳手术,术后的局部复和全乳切除术不同,前者主要与切缘和多中心病灶有关,后者主要和肿瘤的生物学行为有关,保乳的手术的复,是手术方式本身带来的高局部复风险,这种手术方式必然会造成高局部复率,虽然术后的放疗可以降低局部复的的概率,但依旧有5%—8%的概率,和全乳切除手术的3%相比还是略高。”

宁为谨的声音很清晰,说完后将病人的x片贴在亮的投影幕上,用笔点了点那个病灶,耐心地解释:“她的肿瘤近五厘米,位置不好,靠近中央25厘米,切少了会清除不彻底。”

女家属的眼睛逐渐红起来,开始哽咽,宁为谨转过身,礼貌地将桌上的纸巾盒推过去。

“那怎么办呢……真的要割除那个吗,我姐她才四十岁,还是单身。”女家属哭着说,“让她以后怎么做人?”

宁为谨说:“可以在术后进行乳^房重建,譬如假体植入。”

“但她心里怎么接受呢,她很在意自己这方面……”

“必要的时候对患者术后出现的焦虑,抑郁,恐惧等负面因素进行心理指导。”宁为谨说,“当然这也需要家属的配合。”

女家属还在哭泣。

“放心,这不是非常可怕的事情,有解决的方案。”宁为谨态度冷静。

郑叮叮悄悄地站在门口,悄悄地听他们的对谈,看着宁为谨干净的后脑勺。

他靠在椅背上,一手持笔,一手握着几份病人资料,分析两种手术的利弊,声音有点低,但吐字清晰,白袍加身,让他整个人看上去非常专业。

以及,强烈地令人心安。

那个女家属逐渐克制了情绪,停止哭泣。

宁为谨将手里的资料塞回牛皮纸袋里,递还给女家属,建议她再回去考虑一下,女家属缓缓起身,说了句谢谢,脚步沉重地走出办公室。

郑叮叮不动声色地退开了一步。

病人走后,宁为谨的姿态略微放松,侧头看投影幕上的x片,似乎在思考什么。

“宁为谨。”

宁为谨闻声回头一看,郑叮叮站在门口,起身缓缓地走过去。

“你怎么在这里?”

“我来看看你。”郑叮叮说实话,“你吃过饭了吗?”

“还没有。”宁为谨看了看时间,“等会实习生会送饭上来。”

郑叮叮点头,又问:“你这几天都不回家?”

“有个同事去结婚了,这一周我替他值班,加上自己的夜班,就连在一块了。”“那你身体吃得消吗?”

“很早就习惯了,这不是第一次,外科就是这样的。”

郑叮叮“哦”了一声,再看看宁为谨,他除了眼底的青色有点重之外,其他没有异常,身上倒是有一股平常没有的药水味。

宁为谨也看着郑叮叮,沉默了一会后问:“你吃过饭了吗?”

郑叮叮摇头。

“留下来一起吃饭,吃完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