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远之的心中一阵得意,没有他的宠爱,她们在这个院子里算什么?

唐枝有个怪癖,那就是不能看见不整齐的东西。故而不论何时,程远之的小妾永远是双数。稍加打量,便知是少了谁:“琼姨娘呢?”

唐枝面含轻笑:“说呀,继续说下去。”

“啊!”唐枝从噩梦中惊醒,后背都被冷涔涔的汗水浸透。微弱的曦光穿越帐幔透进来,映出一片昏色。唐枝抚着胸口,怦怦急跳的心逐渐平复下来,原来是个梦。

“我是你的相公呀!”程远之小声答道,生怕惊动了她,或者说那个孤傲的夜叉。

唐枝“哦”了一声,迷醉的目光落在他精赤的胸膛上。忽然伸指点在他左边胸前,捻住乳|尖捏了捏:“咦,你这里好平?”

程远之被她捏得浑身酥软,禁不住呻|吟起来:“啊!”

唐枝的手顺着他的身子往下,最终落到一根勃昂扬的物事上:“这是什么?好丑!”眉头一皱,握住热烫坚硬的物事,狠狠一拽!

“啊——”一声凄厉的叫声响彻在程家大宅的上空。

此时夜色虽深,然而没有入睡的人不在少数。秋翎住在耳房里,听到传来的声响,惊讶地睁开眼睛:“咦,大爷为何叫得如此大声?”

往常跟夫人同房时,并没有如此过呀?不禁坐起身来,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半晌,不再有别的声音,摇了摇头,重新躺回去:“兴许又在玩什么把戏吧。”

夫妻同房,难免有些声响儿,激烈些也不奇怪。若是唐枝尖叫,秋翎兴许还会上心,可是叫的人是程远之,秋翎想当然地想到别处去了,拉起被子,蒙在微微热的脸上。

“咦,那是大爷的声音?”西边院子里,苗姨娘伏在床上,伸展肢体的动作一顿。

“啧啧,还是夫人有手段。大爷在咱们这里时,可从来没叫得这般大声过。”环姨娘和兰姨娘相视一眼,重新打起牌。

琼姨娘侧卧的诱人姿势一僵,恨恨地捶了下床板:“唐枝,算你有本事!”

此时,被唐枝似无意间踹下床的程远之正蜷缩在地上,捂着疼痛的某处翻来覆去地打滚。好半晌才颤抖着站起来,指着罪魁祸刚要喝骂,却见美人醉酒,体态风流。桃腮迷醉,红唇微启。胸前衣襟敞开,露出隐隐绰绰的美景,仿佛邀人品尝。

难得一见的美景就在眼前,程远之口干舌燥,就连胸中的怒气都消散许多。低头看着身下,只见某处跳了两跳,疲软地耷拉下去,不甘心地握住,反复动作起来。可惜刚才被唐枝猛地一拽,此时疼痛犹存,最终没有抬起头来。

程远之再看床上的美人,只觉血气上涌,连忙别过头。不甘心地拾起衣袍,胡乱裹在身上,仓皇地逃了出去。临走之前,恨恨地想:“明日大爷再收拾你!”

次日。程远之如往常一般出门,与酒友吟诗作对。然而美酒到口中,犹如白水。诗词念出来,掌声喝彩声都无甚滋味。早早辞别众人,提前赶回家。刚来到二门,便见众多小妾们花枝招展地等待着他,心中顿时豪气万丈。

“环儿今日打扮得甚合爷心!”程远之拉起环儿的小手,在她脸上亲一口。很快,四面八方被美人围住,一团团软绵绵的丰腴贴住他的后背,挤住他的手臂,蹭得他好不激动。

“大爷,今日去人家屋里嘛!”

“大爷,您好久没到人家屋里去了!”

一声声儿的温言软语,直把程远之哄得昏了头:“好,今晚爷到环儿屋里去!”

明日再去收拾唐枝那个小贱人,程远之如此想道,满脸春风地搂着环儿离去。

程远之没有想到,从此之后,他再也没能进唐枝的屋子。昨晚难得一见的美景,成为他漫长的人生当中,曾经唾手可得却再也得不到的回忆。有时,程远之会想,如果上天再给他一次机会,他死也要把管撸硬!

小妾们也是有攀比心的。自从听到程远之在唐枝的屋里叫得那么大声,便竞相使出各种手段,试图激起程远之更大的叫声。比不了出身,还不兴比武艺吗?

程远之被缠得没工夫纠缠唐枝,省了唐枝不少事。

“秋翎,你让阿智把城东那座宅子买下来。”唐枝递过一小卷银票。

秋翎怔怔地接过:“夫人,是前天咱们看的那座吗?”

“对。”

秋翎咬了咬唇,忍住心底的疑问:“夫人买宅子做什么?”这些日子唐枝常常带她出门,四下逛游,本以为是兴趣之至,原来……不是吗?

当然不是,不过唐枝不会主动解释。等她走后,优雅地坐在桌边,从果盘里拿起一只青红掺半的苹果,白皙修长的手指挑起果皮刀,认真地削起来。

不多会儿的工夫,一长串厚薄均匀,粗细无差的苹果皮掉落,露出浸透蜜汁的甜甜果肉。唐枝放下果皮刀,往后倚在靠背上,咬了一口苹果,微眯眼睛露出享受的表情。

然而这舒适没有持续太久。唐枝吃到一半,忽然听到外面响起一声怒冲冲的质问:“你为何让账房管着账,不准我支钱?”

唐枝偏头,望着走进来的满脸凶色的程远之,不急不缓地道:“我没有。”

“你没有?那账房为何说是你的意思?”程远之指着她的鼻子责问道。

唐枝微蹙眉头,放下吃了一半的苹果,掏出丝帕擦拭干净沾在手指上的汁水,站起身走到门口:“叫账房来见我。”

不多时,一个穿着灰布衣裳,约莫三四十岁的中年男子来到,站在廊下躬身一礼:“见过大爷,见过夫人。”

“你为何不让大爷支钱?”唐枝当门而坐,平静地问道。

账房答道:“这个月账上的银钱已经支,不宜再大笔支出。”

“我要支银子也不行吗?”程远之闻言,怒目而视。

账房顿了顿,却没有立时回答,而是抬起头看向唐枝。只见唐枝闭口不语,暗道晦气,真是神仙打架,殃及凡人。咬了咬牙,硬着头皮道:“老夫人的意思,让小人管账,每月银钱支出都有一个额度。”

程远之的脸色难看起来,唐枝轻笑一声:“听到没?可不是我不让的。”

微笑的表情触怒了程远之,一拍桌子站起来:“从今天起,家里的账我说了算!”

账房没有应声,又看向唐枝。

“看什么看?我说了算!”程远之怒道,一挥袖口,转身而去。

待他走后,账房犹豫地问道:“夫人,老夫人临行之前让您做主,现在到底是——”

“这阵子不论谁支银子,支取多少,都尽管放开管制。”唐枝对他挥挥手。

“是,夫人。”账房按下疑惑,行礼退下。

唐枝微微垂眼,在心中默算着日子。再有七八日,阿诚与唐书林便该到了。而程老夫人差不多也快回来了,必须赶在之前……

花园里头,各色花儿开得正好。程远之的六个姨娘齐聚在凉亭,分坐三边,偎凑耳说着话儿:“你说大爷最近为何不坚|挺了呢?”

“不知道,往常我使出那招的时候大爷都快活得不得了。”

“莫非是夫人武艺深厚,大爷在她那里尝过了,再也看不上咱们的小汤小菜?”

往常大家交流这种话题时,琼姨娘总要插来一脚。这次也不例外,刻意忽视程远之最近不给力的表现,扶着腰装模作样地说道:“哎呀,腰好酸啊,昨儿大爷用力太大,人家腰都快要断了。”

苗姨娘“切”了一声:“你得了吧,大爷在我们这里都不持久,难道就你厉害?”

“就是,还是琼姨娘你自己……哦呵呵。”

几人掩嘴嘲笑起来,直把琼姨娘臊得脸红:“大爷在夫人那里爽,为何不能在我这里爽?你们自己不争气,便也不信别人——”

话刚说到一半,便见众人齐齐望着亭子口,目瞪口呆的模样。不由也回头望去,只见唐枝在秋翎的陪伴下,提着裙子缓缓走上来:“在聊什么?好开心啊。”

“夫人。”众人齐齐起身,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唐枝的裙子和饰。

唐枝穿着一身藕荷色的曳地长裙,裙上用细如胎的金银丝线绣出大朵牡丹花,花蕊处缀上米粒大小的珍珠,闪耀在阳光下,端的是富丽堂皇,美不可言。又见她头上,颈上,手腕上戴着同色的翠玉饰,一个比一个瞪得眼睛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