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青禾州的事情,张大虎赵明德的脸色也阴沉下来,张大虎冷哼一声,开口说道:“老侯爷的事情我等没有资格评断,但胡人的打算肯定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那端郡王真是可恶,这次证据确凿,定要让他身败名裂。”

燕弘喜欢看他为自己担心的模样,所以也不觉得生气,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淡淡说道:“如果不是秦怀明有准备,恐怕早有人打开了城门。”

君长宁面露难色,虽然在场的人都是镇北军的将军,但其中有几个能全然信任的还真的不知道。毕竟当时走得快,燕弘跟他说的也不多。秦怀明见状心知他的担忧,微微皱眉说道:“原本这样的大事是应该请侯爷出面,但如今侯爷重病不起,恐怕是见不得你了。”

而秦关却是最好的出口,这边人迹罕至,外头也没有驻守的草原民族,他们可以出城之后偷偷假冒商队。更有燕弘早就接到消息,知道这边的知州是自己当初的好友君长宁,自己来的话肯定能得到他的支持,到时候更有利于隐瞒这次的行动,没有后顾之忧。

事实上,这些兵倒是比君长宁更能习惯,大概都是吃过苦头的人,又有张大虎这位经验丰富的指挥官在,虽然大大小小的毛病不少,但一直以来都能自己处理,一看就知道比原先那些士兵高了不是一星半点儿。

“少爷!”从宁邑过来也是千里迢迢,赵管家没少吃苦,这会儿见到自家小少爷却不觉得苦了,当初在家的时候,小少爷那身白嫩的肌肤就是大姑娘都是比不上的,宁邑城里头不少姑娘小姐打听过,而现在,少爷却晒得跟黑炭头似的。陷入慈母心态的赵管家显然忽略了,跟旁边的齐家比起来,君长宁还是白嫩那一卦的。

如果君长宁是化学系的,他可能会立刻配置出一些有机肥料来改善环境,如果他是农业系的,估计也能拿出非常手段,但偏偏他就是个心理系的,就是给了他有机肥料,他还不知道要放多少下去才能中和酸碱度,而不是直接将盐碱地朝着另一个极端的方向变化了。君长宁思考了一番,觉得自己真不是治理农业的料子,只好先把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先放下了。

外面闹得沸沸扬扬,州衙里头君长宁却觉得顺手了许多,他果然是把第一个站出来指责那三人的升了吏目,那个叫牛二的男人不识字,但人却听聪颖,并且胆子大也有几分正义感,倒是比之前留下的那几个好使唤许多。再说那三个留下来的吏目也被吓破了胆子,有那三人的前车之鉴,哪里敢跟君长宁对着干。

那朱吏目也知道自己现在必须得站出去,这会儿也是同样脸色难看,大声说道:“就是如此,无论如何,大人也该考虑一下民意才是。”

其他人虽然看着没啥毛病,但精神也都不好,张大虎哪里敢在这个时候下死命操练,别到时候直接把人都操死了。昨天接到这个消息也是急吼吼的让人去请大夫,谁知道出去一问才惊呆了,整一个秦关之前也就两三个大夫,这时候不知踪影,也不知道死了还是失踪了。

君长宁却不知道,就是这么些东西还是因为他这个新科状元被排挤到了秦关,皇帝怜惜人才才给的,不然的话秦关这样的地方几乎是三不管的地带,皇帝派兵马过来绝对不是为了拯救劳苦老百姓的。

君长宁微微带着几分笑意,心中也明白他这话肯定带着几分水分,如果真的有心找自己的话,怎么可能一直找不到。但这个人说话的时候倒是落落大方,就像是原本就该是这样的样子,君长宁心中有几分忌惮,这样的人要是朋友自然好,要是敌人的话可是大麻烦,嘴上却只是笑道:“我瞧着这骏马在大人身边倒是更加精神,可见确实是宝剑配英雄。不如就送予大人,也算是一桩美谈。”

对于皇帝的神来一笔,奇异的是满朝文武百官居然也没有反对,其实也是郡王爷们知道这是皇帝的报复,但这种报复对他们来说不痛不痒,如果是个好地方的话,他们自然不能答应,但秦关,土地贫瘠没有兵权,以往游牧民族都不去的地方,皇帝乐意封君长宁一个知州就随他去,反正算起来这场博弈还是他们赢了。

没让他们等多久,三鼎甲都收到了皇帝的圣旨,君长宁当然是进入翰林院成了翰林院编修,是正七品的职位,而另两人却是翰林院检讨,却是从七品的职位,虽然只差了一级,但要知道翰林院最高也就是正五品,想要升级可是难上加难的,更别说谁都知道皇帝压根不喜欢后面这两位。

君长宁也是满脸带着笑容,并不掩饰自己的高兴,只伸手把人扶起来,有些无奈的说道:“叔叔可是要折煞我了。说起来还是多亏了叔叔准备的充分,不然的话在贡院里头我们俩就得多吃许多苦。”

想到自己日益败落的身体,即使有太医的时时调养,估计也就是这几年的功夫,虽然封了口,但该知道的人肯定早就知道了,正是因为如此,这些家伙才敢如此的嚣张,几乎是不把自己放在心中了。皇帝只觉得恨得心中痛,但想到自己那些养不大的孩子,心中更是悲痛莫名。

那小厮有些为难,却只是笑道:“刚才小人只顾着看少爷的名字了,倒是没有留意,不过几位公子的书童都在那边,待会儿肯定能带回来消息。”

科举不仅仅是脑力活,也是体力活,虽然中间有休息的时候,但先一日入场,后一日出场,实实在在是折腾人,君长宁只觉得自己一考试就是好多天,如果不是他一贯身体好撑得住,在春寒中非得直接倒了不可。

旁边一位男子长得有些鼠目獐头的,有些恨声的说道:“朝廷有些规矩真是没有道理,考科举难道不仅仅是看学识,怎么人家长什么样也要管,难道我长的丑就不是个好人,居然直接取消了我考试的资格。”

掌柜的现在才注意到君长宁身后还有一个人,别说,大概是因为君长宁太过于出色的外貌,即使齐家人高马大的,在他身边的存在感却不是很强。掌柜的也没有推脱,他虽然年纪只比君老爷大十岁,但身体却远远不如那人,要一路走过去可真的是辛苦活。

齐家依旧有些不痛快,瞧着小二的眼神也有些不善。小二也是个人精,见君长宁的态度就知道不打算追究了,心中松了口气,顺着齐家的话将那个人骂了一顿,无非是狼心狗肺之类的话,再粗俗的他没敢说,怕污了这位小少爷的耳朵。只是回去之后,用最恶毒的话将那个险些害了自己的男人骂了一顿。

微微摇了摇头,现在这些事情不是他能操心的,其实不管是谁当上了太子,到时候对待手握兵权的燕弘反倒是只能拉拢,以确保自己的地位,毕竟身边还有几个竞争对手虎视眈眈的看着,至少比燕弘那位庶出弟弟当上的好。

这个时代的媳妇不好当,不但要替丈夫孝顺父母,生儿育女,还得管家管事伺候老公,最坑爹的是,大部分时候还得替丈夫照顾他的小妾和庶子女。就是顾大人打算将女儿许配给她的时候,也从未想过让他一辈子只有一人。

施家固然有千百个缺点,但有一条就是规矩重,正妻的地位稳稳当当的,那是族里都看着的,而且都在宁邑,除非是想要跟君家撕破脸,不然她的日子绝对是舒舒服服的。再说君幼宣对自家弟弟很有信心,觉得将来弟弟一定能高中,那样的话施家还指望着弟弟在朝中给予助力,只会对自己更加重视。

齐家听了这话却不干了,摆手说道:“这可不成,我哪能天天吃少爷的药膳,那都是夫人小姐们亲手做的。再说少爷身体不好,是该好好补补才是。”

顾家小姐名讳玉荷,这会儿脸上倒是带上了几分羞涩,有些扭捏的说道:“母亲怎么问我这些,爹爹没口子的夸赞,君家少爷自然也是极好的。我远远看了几眼,却是礼仪风度丝毫不差,就是京城那些公子说不定也比不得。”

君长宁点了点头,倒是没有再挽留,毕竟程越无是顾庭兴的门人,如果住在君家的话,未免有几分瓜田李下,倒是对顾庭兴的名声不好,他现在这般的年纪才当了县令,要是再没有一个好名声的话,以后的展便极其有限了。

这姑娘显然忘记了,张氏还有一个容貌远远过她的儿子呢,但这会儿六姨娘咬牙恨道:“那张氏果然是个阴险妇人,当初姨娘不懂事,还以为她是个真慈善的,被她陷害才让老爷厌弃了去,没了老爷的宠爱,我们母女俩在府内的日子才这般的难过。”

等老太爷一天天长大,却是完全像了那位花魁娘子,能在宁邑附近做花魁娘子的,可见那位女人的容貌出色,一时之间倒是颇具盛名。但君家那时候不过是小有家产,嫁过去还得是商户,有点身份的父母哪里能愿意。

老太太毕竟年纪大了精神不济,一会儿功夫就开始眯眼了,张氏做主让大家都散了,回头晚上自家人一起吃顿饭热热闹闹,又给几个姑娘都送了消息过去,嫡女庶女都一样,这一点上张氏可不会让人挑刺儿。

老太太心里头开心的不行,她似乎想到了君老太爷,那人也是才华横溢,只可惜命运弄人投到了商家,再好也没有参加科举的可能,后来更是英年早逝,而现在这份遗憾是要在十郎的身上结束了。一时间老太太觉得自己有力气了许多,又搂着孩子说了好一会儿的话。

季弘微微一怔,忽然摸了摸小孩的头,开口问道:“十郎,要是我有些事情骗了你,你会不会生我的气?”

君十郎揉了揉眉心,他对古代的科举并不熟悉,心里头总是没底,只想着读的越多自然是更有好处一些,这会儿看着桌面上有些凌乱的字儿倒是觉得自己着相了,他也不是转牛角尖的人,笑着放下了笔,淡淡说道:“今年秋天我要去参加科考,有些不放心。”

正说着里头的人却听到了外头的声响,也是,一路上不断有丫鬟在那儿喊小少爷呢。君老太太最为激动,连声喊道:“是不是我的十郎回来啦,快些进来让奶奶瞧瞧。”

金通那边听了季弘的话更添了几分信心,就拿了平时做过的一个题目出来,他心中早有定稿,还是老师也夸赞过的,自然胸有成竹,就是脸色也恢复了红润。倒是有些学子知道这个题目,暗道金通为人实在不地道,想着要不要提醒一下,但那边季弘已经开始落笔,他们也就不再开口。

衣服染上了墨汁再难洗干净,君长宁的小脸也板了起来,那边林怀恩也注意到他遇到的麻烦,只是他跟金通几人也是交好,这会儿只能出来打圆场:“金通,长宁毕竟还小,哪里知道那些,他也不是每个字都写得好的,这会儿一定是真心向你求教。”

被牵着走路的君长宁忍不住抬头去看,在外人的面前,季弘一贯是儒雅亲和的,丝毫看不出一丝的阴郁,甚至在他帮忙之前就将一群学生收拾的服服帖帖,更是因为如此,程越无对他更加不想管教,在他看来,季弘大概是压根不需要自己帮忙的。

外头两个老师不知道在嘀咕什么,君长宁摸了摸自己被敲了一下的脑袋,偏过头问道:“大哥哥,你怎么在这里,以后你也是老师的弟子了吗?”

君长宁一看就有些愣,手中毛笔微微一顿,落下了一滴墨汁,那边程越无似乎也注意到来人,伸手一个板栗瞧在小孩头上,淡淡说道:“继续。”

对付这样本性单纯心思简单的小孩,君长宁当然是用了最简单最方便的办法,有一个愿意护着自己的大哥也是好事不是。再说了,他们两人真的闹开的话,可是对谁都没有好处。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君长宁笑得十分得意,而旁边的小胖子对他的阴暗心理浑然无知,甚至觉得自己以前那么嫉妒可爱弟弟实在是不应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