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夫人啐道:他敢除非他不怕被天下人戳断脊梁骨。

萧夫人惊讶地问:你何时学了这个

萧夫人听了亦很无奈,到了今时今日,她们确实不适合住梧桐院了。容徽立嗣是迟早的事,梧桐院作为世子寝居是容家历代的规矩,与其那时候被人赶,不如现在自己搬走,还能留些体面。

此地太偏僻,要走十几里才能抵达一个山区小镇,镇上那家兼卖杂货的小书肆里少量的藏书已快被她的仆从买光了,再不走,会闹书荒的。不能出门已经够憋闷了,要是连书都没得看,那还不无聊死。

春痕怔了一下,随即浮起了然的、疼惜的笑,转身之际感慨地想:这样也好

薛海青垂下眼帘:亡妻尸骨未寒

穆远,字永遥,楚溟帝穆尚第三子,母姜贵妃,夏御姨表弟,姜颐姑表兄。

容悦尚未回话,容恬在一旁酸溜溜地说:这下临风哥哥该放心了吧。

夏御微微一笑,并不答腔,只是看着容悦。在所有人的目光注视下,容悦只得欠身道:多谢临风哥哥记挂。

夏御命人送上一副围棋,告诉她说:这是上月去小蓬山时,在一家道观得的,妹妹素来嗜棋,特送与妹妹把玩。

容悦被他闹糊涂了,怎么跟别人说的不一样啊。都说夏御见她丧父,就狠心抛弃了她,可看这架势,明明挺上心的嘛。

此时,萧夫人脸上的笑容早已僵硬,靳涵和容恬醋意弥漫,厅上诸人表情各异。容悦略一思忖,已然明白了夏御此举的含义,不禁对这个十七岁的少年警惕起来。

是不是古代大家庭的内斗特别锻练人的心智,使得夏御小小年纪就这般险。他故意在人前示好,不过是为了加深众人心中容悦和他有私的印象,让所有的谣言都成为不容辩驳的事实。

容悦可以肯定,他是想娶自己的准确地说,不是娶,而是纳。对容悦失去景侯世子唯一嫡女的身份,他非常在意,认为她不够资格做他的妻,但或许是出于青梅竹马的感情,或许是知晓萧夫人手中的财势,他并不想就此放过她。

难怪萧夫人忧心忡忡,再三耳提面命,就怕女儿经不住男人诱哄,不计较名份,死心塌地恋渣男。

如今看来,母亲真是明察秋毫,早看出了夏御的打算。

这时容慎走过来,从棋盒中拈起一颗晶莹透亮的白子说:这是冰晶石的

夏御点头,容恬扑过来抓起一把黑棋,看向夏御的目光中满是委屈和责问:这是黑矅石的

夏御丝毫不见慌张,还赞了一句:妹妹好眼力。

黑矅石谁不认识,要什么眼力容恬的声音陡然拔尖,在尾音处便出现了破音,夏夫人忙出声轻咳,靳夫人出面打圆场,以笑谑的口吻对萧夫人说:婶娘,我们为了吃暖房酒,沾沾你搬新屋的喜气,可都是空着肚子来的,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要开饭啊。

大伙儿都跟着笑,萧夫人道:饭厅那边已经摆好了,就等各位入席。

容恬把黑棋重重地甩到盒子里,有一颗滚到地上,夏御亲手拾起,脸上的笑容始终未变,仪态大方从容。

容悦冷眼旁观,觉得容恬这种喜怒形于色的人倒好对付,真正可怕的是夏御。才十七岁的男孩啊,修养之好,城府之深,简直令人咂舌。

如果她没判断错的话,夏御此举有两个目的。其一,想纳自己为妾;其二,间接拒绝容恬。

如果真是这样,巫姨娘那句话便带了些恶意的嘲讽,当然不是对自己,而是对夏夫人母女。但看夏夫人和容恬的态度,似乎对这桩婚事成竹在,莫非双方家长已达成了共识,只是夏御自己还在抗拒

不管真相如何,都不关她的事就是了。别说妾,她连正妻都不想做,这不仅仅是针对夏御,如此变态的社会,她对婚姻没有任何期待。

这晚客人走后,萧夫人又把女儿叫到房里,狠狠敲打了一番,无非是叮嘱她不得跟夏御私下往来,不得答应他的任何要求,等等。

同样的话说得太多,反而激起了容悦的逆反心理,让她想用行动向萧夫人证明,她不是那种只要男人几句甜言蜜语就昏头转向的脑残白痴女。

她尝试着向萧夫人提出:今天您也看到了,夏御本不想放手,如果我们一味地躲避,他只会变本加厉。依女儿愚见,不如索见他一次,跟他当面把话说清楚,省得日后纠缠。

见萧夫人满脸狐疑,就像她在挂羊头卖狗,实际不过是想跟夏御幽会一样,容悦气得举起右手发誓:我要是口不对心,哄骗太太,叫我不得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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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夫人合掌当,连着说了数声童言无忌,才正色教训道:下次再说这种话之前,好好想想你的寡母,想想她辛劳半生,只得你一个孽障。说到这里,眼圈都红了。

容悦慌忙道歉,又说笑话哄母亲开心,萧夫人才缓和了颜色,认真考虑她的提议:只要你想通了,见见他也可以。反正女儿身边总有丫环嬷嬷围着,谅那夏御也不敢做什么出格的事。

母女商议已定。后来果如容悦所料,夏御第二天、第三天接连登门造访,不是给萧夫人送补品,就是给容悦买来新出的首饰。

萧夫人琢磨着,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他来的次数越多,外面的谣言越猛,不如就让女儿见他一面。看女儿如今的神情举止,跟以往大不相同,兴许真的对夏御死了心。

当夏御第四次登门时,守门的旺才告诉他,太太去姜夫人的汀兰院了,家里只有三姑娘在。

夏御便笑:我正好有点事要向三妹妹讨教。

旺才早得了方槐家的指示,闻言后退一步道:如此有请公子。

容悦没让他进屋,在内院的凉亭上接待了他,丫环嬷嬷送上茶水点心后,都知趣地退到廊上。

夏御见机不可失,嗓音沙哑地低唤一声:妹妹,眼里的勾引之意昭然若揭。

容悦有点接受无能,连胃都隐隐作痛起来。眼前这位的确是美少年,可立心不良,做什么都显得那么猥琐。

为了冲淡这种怪异的气氛,她尽量用轻松的语调说:我有一事不明,想请临风哥哥释疑。

妹妹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