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便冷不防地对上公公阴沉下来的眉眼,心里打了个突,小贾氏下意识地移开了视线。

说着便上前来伸手要拉妤娘。

容貌和女红一向是她最引以为傲的资本,可如今在这个寡妇面前却都落了下乘,心里难免泛了酸。

谨郎一听这才放松了力道,眼眸亮了起来,“谨郎现在五岁啦?”

既然她和林挽夏相看两厌,不如她现在就离开,省得日后再相互折磨。

身旁的桃花也看见了,不由得开心道:“妤姐姐,是秦叔叔,他把谨郎救回来了。”

青州城的人贩子们蛰伏许久,就等着除夕晚上城里人多趁机混水摸鱼,借此狠狠地赚上一笔。

桃花有些害羞,秦叔叔到底不是她哥哥,不好意思让他破费的,遂懂事的拒绝道:“我是大人了,不玩这些小孩子的玩具的。”

谨郎眼睛发亮,接过红包后,声音软软地向秦氏道谢:“谢谢阿嬷!”

忍不住瘪了瘪嘴,她在家里时母亲不让她进厨房,便是进了也只是在旁边看着不能亲自动手,所以就从来没有学过包饺子。

低头再继续刚才的剪纸,注意力却总是无法集中,直到耳畔处突然传来了一道低沉的声音。

偏巧这时妤娘来寻谨郎洗手吃饭,秦毅扭头瞪了来人一眼,随后转身出了门。

云珠扫视了一圈,对面堆满了年货,还有四款不同花色的布料,从颜色上不难看出都是给谁买的,布料旁还放着几包糕点,油纸包的外面贴着红纸,上面有一个周字。

秦毅:“不喜欢梅花?”

黑色的骏马打了个响鼻后这才哒哒地迈开蹄子朝前走,马车慢慢地驶离秦家门口。

四方桌上摆着简单的三菜一汤,色泽鲜艳,香气诱人。

两人都不是爱说话的性子,厨房里一时沉默下来,只听得刀和案板相击发出的声音和火烧枯枝的噼里啪啦声。

两家离得近,没几步路妤娘便到了秦家的院门外。

秦毅隐约觉得有些眼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小小的身子绷紧,像是一头被激怒的小兽,随时都有可能扑向敌人。

疑惑地看了旁边人一眼,发现她的目光正落在对面,顺着视线看去,待看清站在门口那人的面容后,来生奶奶的脸色瞬间沉下来。

妤娘正在洗刷借来的碗碟,等会要用,秦氏见了跟着道:“吧,剩下的我来洗。”

说完转身便朝着厨房门口走去,王氏连阻拦都来不及。

这话的意思是将这事放在心上了吧?

妤娘看着虽温婉,但性子却是柔中带刚的,而秦毅又是个外冷内热的,两人是再适合不过了。

当初在山里见到这只兔子的时候,看着那一身雪白的皮毛,他鬼使神差的竟然想到了临走时看到的那一截细腻莹白的细颈。

“这当了七年的兵就是不一样,这么大的一头野猪都能猎下来。”

“话是这么说,可秦毅的年龄摆在那儿,村里和他年龄相近又没有出嫁的姑娘还真找不出一家来。”

谨郎举起胳膊,将手中握着的一支娇艳欲滴,清香扑鼻的梅花送到娘亲面前。

来生是王大娘的儿子,桃花的哥哥。

弯下腰拍了拍谨郎的小脑袋道:“谨郎去喊你娘来帮阿嬷做午饭。”

“哪个不长眼的连老子都敢打?”

桃花见状连忙扶了一把,担心地问:“妤娘姐姐你没事吧?”

秦毅紧皱的眉头下意识松动,伸手夺过她手里的竹伞。

管家愣了一下,没有想到她会拒绝。方才与大小姐的一番争执想必她已经知道了自家老爷的一番心思。

管家夹在中间两头为难,只好捡了软柿子捏,“大小姐身子不适怎能在外面吹冷风,芳菲你是怎么照看的,还不快将小姐扶回房间休息。”

不说出身很难有人会想到她出自小户人家,且还是一个寡妇。她的第一任丈夫也是个短命的,有命娶却没命享受,白白糟蹋了这个花容月貌的小妇人。

妤娘看了一眼林挽秋道:“既然大小姐不来我们便开始上课吧。”说完便转身坐到平时上课的位子上,拨了几下架在面前古琴的琴弦试了试音。

这还差不多。

推开门出去便见谨郎坐在马背上笑弯了眼睛,白嫩的脸上开心得像是在发光。

简单地绾了一个揪揪在头顶后妤娘便转身去厨房烧点热水洗漱。

秦氏见妤娘的脸被冻得发白,连忙劝她去休息,“去睡吧,你明天还要去城里给林大户家的小姐授课。”

“娘,我扶您进屋。”宽厚的手掌拍了拍秦氏的后背,秦毅扶着她往卧房走去。

秦氏收留她们是好心,她不想白吃白喝赖在这里所以就进城去了一家大户人家教导小姐习琴。

秦氏有些惊讶,随后心中一暖,“你有心了。”

桃花双手接过妤娘手中的糕点后弯了弯眼睛,有礼貌的道谢:“谢谢妤娘姐姐。”

他长这么大还从没见过如此貌美的小娘子,他多次去青州知府大人的府上送过糕点,曾有幸一睹号称青州第一美人的知府千金的芳容,当时便觉惊为天人,如今一看,怕是连这位小娘子的一半都不及。

云珠握着筷子的手一顿,心头一刺,秦毅还真的认下了这个来历不明的野种。

眼角余光瞥见对面的妤娘喝了一口粥,睫毛低垂掩盖下的双眸迅速闪过一丝暗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