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宗岳、许三娘等人如何不明白此节,有道是“人若技高一筹,其必缚手缚脚”,褚兆丰武功委实高出在场众人太多,这叫莫可奈何。

无定道:“宗岳老弟,你跟褚兆丰朝过面了?”

众人犹还沉浸在所闻故事的郁郁感伤之中,然而黎幼虹这句话奇峰突起,匪夷所思,不由皆笑,心情顿然舒畅。

小妹妹很是欢喜,不肯独个儿吃,硬要大哥二哥一起吃。两个哥哥谁也不肯吃,三兄妹正推让间,突然蹿来一条大黄狗,一口便从小妹妹手里叼走肉包,好好一个香喷喷的新鲜包子,眨眼间入了狗腹。

黎幼虹遂在通和镖局附近租了屋子居住,梅敬安但教得空,即来和她相会。二人虽是幽会,依然以礼自持,未曾迷乱。

梅昌乾道:“爹,我会尽快动身上路。”

大家齐笑。黎幼虹道:“老爷金盆洗手,虽属迫不得已,可也实为好事,从此不理江湖是非,安度晚年。各位少爷近年分掌诸行买卖,除了大少爷的镖局,几乎都绝少与武林人物当面打交道,是不是?”瞧见他们默不作声,显见争雄斗胜之心,一时都难割舍,微微一笑,道:“我原知要你们父子一齐退出江湖争斗,实比登天还难,因此,金盆洗手的仅是老爷。一家之主隐退,话可两头分说。怎么分说,如何进退,你们心里有数,我就不啰嗦啦。”

许姓女子道:“人称梅总镖头沉着干练,如何火气十足?还望三思。”说完率众而去。

汤姓黑汉瞪眼道:“你凶什么?难道王兄说错了吗?”

梅昌乾回到外屋,嘱李、余、林三人好好养伤,诸事勿虑,然后辞出。当他迈出东院,触目不禁一愕。

中年女子道:“他们两位临时有事,命我过来向梅老爷子代为致意,攀谈攀谈。”

这时,人群里有人高声说道:“兄弟,听听这个大和尚的金玉良言。你小子起先狗眼看人低,若非瞧在梅老爷子的面上,我必大加惩戒。哼!在梅府里头,竟敢狂妄嚣张,得了便宜还卖乖,真***好大派势!”

先前打斗一起,梅府庄宅总管刘立斋便将消息传入内宅。这时,梅三公子梅昌宗和诸弟各携兵刃,簇拥梅敬安而出。梅敬安顾不上应答众人的招呼,当即接过话头,大步走到眇目和尚面前,冷然而视。

梅昌乾、梅昌绍瞧向那老者,见是本地大茶商黄义方,梅昌乾拱拱手,说道:“黄老爷,家父的确身子欠安,绝非有意怠慢。诸位迢迢而来足见盛情,敝处没什么好招待,几杯薄酒难表敬意,大家且先喝着,在下兄弟失陪一会,得罪莫怪。”说罢,同梅昌绍转身欲进内宅,便在这时,突听大门外响起一声厉喝:“滚开!”兄弟俩迅即回身,瞪眼望去,只见一名眇目和尚闯了进来,双臂一振,四名健仆左右飞跌,登时撞翻照壁后的乐班多人,萧折琴裂,锣扭鼓破,一干乐师抱头逃窜,场面为之大乱。

叶菊隐笑道:“阿毅唱了北歌,阿薇唱了江陵,我就来一南朝西曲歌,接着说江陵吧。”唱道:“江陵三千三,西塞陌中央。但问相随否,何计道里长。”

三人进屋坐定。叶菊隐愈瞧萧毅,愈觉惊奇,他身上毫无半点武人痕迹,显见武学修为已入化境,返璞归真,难怪连一代大侠萧贻天都以此子为傲,当下执瓶斟茶,说道:“贤侄,阿薇病邪尽除,我无以为报,请饮此茶,再为你操琴一曲,聊表谢意。”

萧毅端茶过来,笑道:“二弟、三弟从小好静,喜好读书,爹爹也由得他们,所谓人各有志,不必勉强。”搁下茶盏,去了厨房。

不知不觉,较技竟到黎明时候,一夜间不知斗了几万招。待到萧毅剑指其喉,高独乐剑抵他心口,两人骇然一惊,不约而同凝住剑势,四目对视,当真是相见恨晚,同时收剑入鞘。

萧毅一愣,随即明白,她这是一语双关,剖明心意,万一他明天回不来,她也不愿独活。登时,一股豪气蓦地升起,道:“好好歇着。我事情一了,即刻来接你赶路。”大步而去。

三人回到堂上落座。

卞杏元道:“事在人为。十大门派也非铁板一块,咱们已经派出许多兄弟打探虚实,走一步算一步,到时候再做定夺。”

当下,卞杏元见问,瞧了田孤桐一眼,便道:“田法王已经答应下来,木已成舟,倘若反悔,便是跟中原狂儒过不去。高独乐也曾帮过我明教,跟他翻脸,就是忘恩负义。再说,我们哪一个是他对手?除非大家联手围攻。我看,这回就算还了他的人情,下不为例。不知诸位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