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幼虹微笑道:“霜儿能先后得蒙西湖静慈庵慧心师太、衡山周怡女侠亲睐,那是她的造化,大少爷、二少爷谬赞了。”

一行人出了梅府。许姓女子道:“梅总镖头,请劝劝令尊,常言道‘冤家宜解不宜结’,一旦撕破脸皮,未免无趣得很。”

梅昌平笑道:“指教不敢,指正则可坦而受之。我非笑你东拉西扯,乃是‘对了,怎地席间不见梅老夫人啊’这一句话里,大有语病,你知道了么?”见许姓女子不言,哦了一声,道:“是了,你自是不知,否则怎么会把梅夫人,说成梅老夫人呢?我这一问未免多余。”

郎中道:“梅总镖头莫担忧,他俩伤得虽重,但远不至于无救,是我下针令他两个熟睡,以利施治。”

梅昌绍、梅昌宗等见对方如此傲慢无礼,甚是恼怒,都尽力克制,以免节外生枝,招致无穷后患。

大厅上下,忽然一静。众人错愕,许多人气愤愤的瞪视眇目和尚,都没想到梅老爷子就这么轻轻易易的放过了对方,这个弯子拐得太也急促,实是大大出乎人们的意料,均想:“咱们这么多人,难道还怕他区区几个杂碎不成?明教到底是个什么鸟,老子可从来没有听见过。”

梅昌乾怒道:“今天家父寿诞,你们前来搅局,到底居心何在?在下眼拙,不知和尚法名怎生称呼?”

众人本来等得颇有不耐,要不是素领梅府的诸多好处,许多人怕是已露不快,这当儿三千多道目光齐刷刷的瞧去,只见梅昌乾朝众人团团抱拳,说道:“各位高朋,想是家父年事渐高,连日劳神之下,起先突感身有不适,以致怠慢失敬,还望大家多多包涵,在下兄弟俩给诸位赔礼了。”梅昌绍一言不,随着兄长施礼,神情蕴怒,强加抑制。

叶菊隐赞道:“好气势!北朝横吹曲歌辞,皆有剽悍之气,这《企喻歌》出自阿毅之口,当真是雄浑自然。”

这时,萧毅快步到来,施礼道:“晚辈洛阳萧毅,拜见叶前辈。”

堂上坐定,叶笑薇道:“萧老前辈……”萧贻天笑道:“嗨,俗话说‘一回生,二回熟’,不必生分拘谨,我比你爹年长十几岁,先喊我伯伯吧。”

高独乐缓缓抽出长剑,道:“令尊是一代大侠萧贻天,昔日和我恩师交情甚好,我师门伏羲剑法共有五路秘传剑招,最上乘的一路剑招,又叫无极剑法,我恩师名号便由此得来,你该当听萧前辈说过吧。”长剑一振,展开身形。刹那间,剑芒暴涨,笼罩四面八方;人影飘忽,犹如龙飞凤舞。剑风时而呼啸,时而静寂无闻,刚柔并济,势不可挡。

过了好一会,房门开了。只见灯火之下,叶笑薇一身新衣,梳了个别致髻,脸颊绯红,说道:“萧大哥,我穿这身衣服好看吗?”

鲁阳道:“一言难尽。这位姑娘,不知令尊是哪一位高人啊?”

6青士道:“汪兄弟,算了,大家平日忙于教务,奔走各地,难得碰面,这一见面就闹个不欢而散,有什么意思?这次飞书传召诸位,大举而至,本想一役尽歼恒山、华山两大门派,然后裹挟战胜余威,挥师五台山……唉!”一声长叹,憾恨不已。

6青士向宗太古询问上午事情经过,听说中原狂儒高独乐出面斡旋,以摩尼教退让地盘,换得恒山派、华山派罢手不究,而田孤桐竟然自作主张,一口答应下来,心中甚为不满,勉强克制,道:“卞先生,你怎么看?”

田孤桐、闻飞扬、大悲禅师、大嗔禅师、宗太古见状,皆大吃一惊。这人前一掌刚猛无比,声威何等骇人,此刻攻出的一掌,阴柔至极,竟然听不到半点掌风,但想威力之强,绝不会逊于头一掌。他们都是武学大行家,深知刚柔相济,乃是上乘武学之道,居然有人能把掌力练到这般登峰造极,当真是闻所未闻。

大嗔喝道:“挑拨离间,白费心机!”片刻间,同宗太古斗了近百招,不落下风。

萧毅和叶笑薇牵马站在众人身后。叶笑薇幼时虽学过茅山派一些粗浅的入门功夫,但也仅仅是扎根基、健体魄而已,算不上会武之人,这时只瞧得眼花缭乱,根本看不明白一招一式,但局面谁优谁劣,一目了然,低声问道:“萧大哥,那老和尚是谁啊?飞来跳去,躲闪敏捷得很,丝毫不像个老头子。那汉子武功奇高,你认得吗?”

叶笑薇道:“那些人有的以为我单身女子好欺,对我忒也无礼,有的瞧出我的身份,想要杀我,比如那个华山派的黄冠青。我给他们下毒,一来惩戒,二来也想查查,看看他们有无嫌疑。一问得知,那些人大都是寻常帮派中人,对付不了崆峒派。”

叶笑薇心头正自狂跳,犹如小鹿跳跃,生怕萧毅轻视于她,闻听此言,登时满心欢喜,仰脸瞧着萧毅,嫣然一笑,热泪盈眶。“嗯,我知道”,这简简单单的四个字,一经他说出口,即便不是一种朴实承诺,至少也明白了她的心意。这一瞬间,她觉得为了寻访他,两三年来的风餐露宿,历经种种苦楚磨难,都不枉了。

这少女大吃一惊,不自禁跳起身,道:“你……你是谁?你明明中了我的无影之毒,怎地好像全无征兆?岂难道你……你就是打遍天下无敌手、中原狂儒高独乐?”说着急退一步,缩在墙角,面纱颤动,语气惊惶,显见心头震动,极为剧烈。

有个二十来岁少年站起身,颤声道:“阎王爷,我最怕吃苦,练功时常偷懒,虽然功夫最差,但我最拿手的就是拍马屁,讨好师傅和其他长辈,不久前取代武功最好的二师兄,做了五行拳的掌门弟子。不知……不知这……这个……能否换……换得小人的一条贱……贱命么?”

与此同时,萧毅右手抓住攻来的一支长矛,就势一撞,刺入对方心窝,顺手一挑,敌尸横飞而去,登时撞死两名突厥兵。他挥矛所向,挡者必死,眨眼间击杀七十余敌。

梅敬安哈哈大笑,心头郁气一扫而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