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笑薇愕然,张口结舌,道:“什么?爹……你一直都跟在我身边?”

众人看到萧毅,都甚欢喜,停手停唱,纷纷招呼:“萧师叔!”、“萧大哥!”、“大郎兄弟!”、“大郎师弟,这五年你都上哪里去了?咱们前几天还念叨你呢。”

高独乐忽然落泪,向萧毅长揖到地,然后朝西而跪,三拜九叩,慢慢站起,哽咽道:“萧兄弟,多谢你替我师兄弟报仇。无极逸士……他老人家,是我恩师啊!”

萧毅送叶笑薇到她的客房里,道:“今晚我独自出去,明天一早便回。”

鲁阳浑身一震,动容道:“啊,你……你是屠龙手萧毅?怪不得,怪不得!”

宗太古怒气冲冲,道:“这要不是在自己家里,我也拍屁股走人了。”归入座中。

众人依次落座。教主6青士居中,左侧为左法王田孤桐,五圣火散人:中土圣火散人铁掌神剑李复川、东方圣火散人严铁拳、南方圣火散人叶善汝、西方圣火散人宗太古、北方圣火散人金道行,五散人以李复川居。右侧为右法王卞杏元,五传教法师:汪一奇、潘威麟、程鹤鸣、吕知柏、渤海飞龙莫龙飞,五法师以汪一奇居。五散人和五法师合称十大长老。

萧毅缓缓道:“凡我必杀之人,都不配知晓我的名号。现在我还拿不定,你是该杀不该杀,较量之后,或许我便心中有数。”

闻飞扬道:“胡说八道!”身形飘动,挥剑疾攻。

萧毅见她不仅琴技非凡,而且博学多才,沿途以医道救死扶伤,不避污秽脏臭;帮村民找水打井;给寺院重修定风水、绘图纸等等,不禁暗暗称奇,肃然起敬。

叶笑薇道:“我昨晚刚到,只听说是头天夜里生的血案,不知谁葬的死者。”

萧毅一愣,道:“你我素昧平生,姑娘这话从何说起?”

说时迟那时快,萧毅右手疾伸,食中二指夹住剑身,说道:“姓黄的,像你这种龌龊小人,活在世上何益?自了吧。”内力透过剑身,攻入对方体内。

萧毅道:“是吗?那就洗耳恭听。”

百夫长骇然变色,但军令如山,后退亦死,遂把心一横,挥刀狂叫道:“杀了屠龙手,可汗有封赏!”驱马冲上,抡刀猛劈。

叶笑薇笑道:“毅哥,爹爹懂得许多方言,旁人常常误以为是遇到同乡呢。”

叶菊隐笑道:“我这雕虫小技,算不得什么。阿毅歌技无双,又有天生一副好嗓子,世上善歌者,莫不羡煞。”

萧毅笑道:“男子嗓音再好,有些缠绵悱恻歌曲,却是远不如女子唱得有味道,这‘歌技无双’之评,我是断不敢当的。”

叶笑薇笑道:“嗯,比如吴声歌,尤以女子所唱,才显曲辞韵味。”当下唱道:“千叶红芙蓉,照灼绿水边。余花任郎摘,慎莫罢侬莲。”

萧毅赞道:“好一《读曲歌》,我便唱不出这般深切绵软的意味。”

三人酒菜吃得少,聊得多,唱得多,兴奋不已。不知不觉,到了初更光景。

叶菊隐笑道:“时候不早啦,你们年轻人聊吧,我先回房了。”起身离座。

萧毅、叶笑薇站起,送到堂上,叶菊隐回房去了。叶笑薇笑道:“毅哥,我去添一件夹袄,你陪我到后山上走走。”

不一会,她便出来,伸左手轻轻握住萧毅的右手,并肩行向后山小路。月色朦胧,冬寒浓重,但两人内心皆火热,“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诗经》中的这一句诗,此刻不约而同的流淌在心头,默默体味,只觉柔情绵绵,萦绕心怀。

登上山顶,相视一笑。叶笑薇笑道:“毅哥,这一路上,你想些什么啊?”萧毅笑道:“没想什么,就觉着莫名喜悦。”叶笑薇笑道:“我也是,不想说什么,却觉着说不出的欢喜。”

萧毅道:“薇妹,我这一去,至迟明年此时,必定返回。”

叶笑薇明白,他和高独乐联袂寻仇,世上绝无抗手,唯虑东海茫茫,难以查找落日岛方位,为此恐费时日,道:“过了一个多月,高大哥早该到了关外,不知他寻到白虎堂的巢穴了么?毅哥,你说牟承翟会领高大哥去找他师父殷黑衣报仇吗?”

萧毅沉吟道:“难说。我先去关外,倘若高大哥一切顺利,那么不消几个月,我们就回来了。”

叶笑薇道:“嗯,我等你。”轻轻依偎在他胸前,说道:“这三年来,我走过许多地方,可是杭州却从没到过。听说西湖风光很美,什么时候啊,你陪我去瞧瞧,我们在湖里荡舟,你弹琴、我唱歌,好不好?”

萧毅道:“好,等我回来,我们就去杭州走走。”

叶笑薇柔声道:“毅哥,你事事宠着我,这往后怎么得了?就不怕我被宠坏了么?”

萧毅道:“你除了不会武功,样样皆了不起,纵是须眉男子,也远远不及。我今生遇上你,并娶你为妻,委实三生有幸,能够敬你、爱你、宠着你,是我萧毅的莫大福气啊。”

叶笑薇十分喜悦,道:“毅哥,倘若以后有了宝宝,我们教孩子们读书练武、唱歌弹琴,儿子都像你,女儿都像我,你说可好?”

萧毅笑道:“好啊,人生和美至此,夫复何求?”

两人憧憬不远的美好日子,都不禁悠然神往。

过了半晌,叶笑薇轻声吟唱道:“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翌日清晨,萧毅策马离去,一路往北疾驰。

长途跋涉二十来天,到了关外辽东。他花了十几日工夫,终于查到白虎堂巢穴,犹还远在三千里外,乃是隐藏于长白山中的白虎岭。

萧毅立刻赶路。当他出现在沙河堡,适值腊月初八日,听得一座大屋子里十分喧闹,白虎堂众人正在喝腊八粥。

萧毅左掌轻挥,只听喀喇喇巨响,大屋子的两扇大门板,顷刻化作无数碎片,在一片惊呼声中,纵骑而入。

数百名白虎堂帮众,纷纷拔出兵刃,破口大骂,四面围了上来。

萧毅冷笑一声,喝道:“牟承翟呢?滚出来见我!”“我”字出口之际,暗运内力,众人耳中轰鸣,猛然天旋地转,登时站立不住,纷纷跌倒。

白虎堂众人面如土色,摇摇晃晃的爬起身。有个瘦长汉子色厉内荏,用剑指着萧毅,喝道:“小子,你使的什么妖法?休得猖狂!莫说敝上不在,就算牟堂主在堡内,岂是你想见就见的?报上名号,留你一个全尸。”

萧毅左手虚抓,这人长剑立时脱手,飞入他的掌中,稍运内力,剑身碎断。这瘦长汉子和众人大骇,四散而逃。萧毅跃离马鞍,右手抓住瘦长汉子脖颈,喝道:“牟承翟人在何处?”

瘦长汉子抖如筛糠,上下牙齿打架,道:“牟……牟堂……堂主,几……几个月……月前,早……早就……就在关……关内……内……了……了。”

萧毅一怔,寻思:“怪不得一路北上,始终没有高大哥的消息,多半是他得知牟承翟已在关内,压根就没出关。”喝道:“落日岛在哪里?”

瘦长汉子道:“没……没听……听说……说过,当……当……当真!”

瞧见这一群乌合之众,萧毅料这人没有说谎。牟承翟这次进关,所谋干之事必定极大,白虎堂显见精锐尽出。

因为连日查探得知,白虎堂在关外兴起,也就近几年间,然而势头迅猛,一下子盖过所有帮派。据说白虎堂主牟承翟,不过三十来岁,竟然是关外绿林的大头子,坐地分赃,颐指气使。此人固然是仗恃背后的大靠山、他师父落日岛主殷黑衣,但白虎堂也网罗了不少邪道高手,淫威之下,白山黑水大小山寨,不敢不尊奉号令;各路帮派忍气吞声,莫敢抗拒。

萧毅右手一挥,瘦长汉子就像一块被扔掉的破抹布,直飞到外边雪地上,又身不由己的滚出数丈,这才连滚带爬的逃走了。

萧毅牵马而出,心想:“不到辽东,不知白虎堂恶迹斑斑。这等强盗贼窝,还不拆了作甚?”当即推倒大屋子的四面高墙,整个屋顶轰然坍塌,顿成一片废墟。

如此这般,不消多久,沙河堡所有房屋尽数捣毁。

萧毅上马驰出,经过白虎岭下的险峻窄道螺蛳沟时,突见去路被高高树堆封堵,微微一愣,背后砰然巨响,两面山崖上滚下许多树木,顷刻间又堵死退路。紧接着弓弦声大作,箭矢如雨,纷纷射来,在一片大骂声中,前后烟火腾起,树堆被火箭引燃,烧起冲天大火。

原来,白虎堂众人并没有逃远,瞧见沙河堡被对方硬生生拆了,他们本是凶恶暴虐之徒,大怒之下,也就顾不得害怕,决计暗算报复。

萧毅拔剑拨打箭矢,提气长啸。山谷轰然震荡,崖壁积雪,瞬间崩塌,犹如天崩地裂,登时压灭前后大火,积成十几丈高的大雪堆。

这些留下看家护院的白虎堂帮众,内功低微之极,如何经受得住这声霹雳吼啸?数百人七窍流血,霎时震毙,伏尸山崖之上。

萧毅挥剑向壁,石屑纷飞,只见崖壁上刻下八个遒劲大字:“萧某造访,扫兴而返。”收剑入鞘,跃下地来,两手托住马腹,施展绝世轻功,越过大雪堆,上马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