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乔哭笑不得,夏黎的嘴真是越来越贫了,也不知道和谁学的。余翰吗?不太像,那家伙擅长装酷和玩深沉。或许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夏黎和满城都漂着儿话音的北京城还真是有缘分。

尾随而来的夏黎终于追上了小乔,在一边喘着粗气,“我说小乔,你真行。昨天还说肚子坏了,没和我们大部队一起去植物园。今天又生龙活虎啦?”忽然却靠近小乔,凑近耳朵小小声地说了一句,“昨天和李恺玩什么猫腻了?”

再年轻强壮的身体,也经不起连轴转的折腾,身体抵抗力自然降低,小乔某天醒来,发现自己长了一嘴的口腔溃疡,吃东西的时候无论碰到哪里都疼得要命。

过了两年,国内形势有所改变,父亲带着我和两岁的靓靓去了美国探亲,再后来移民并且定居。那以后,我们都叫她Amy。

转身回去,当然没舍得踹,只是一把将被子掀开,“快起来,你们主任在急诊室等你。”

还记得拍照那天,第一次见识了赵爽的油嘴滑舌,还有和美女老师的亲热合影,甚至包括赵爽在身后平静的呼吸。

是谁说“当事者迷旁观者清”来着?小乔并不觉得这是真理。有些事儿,外人并不了解,也没有立场指手划脚,至少小乔觉得自己此时就糊涂得要命。

小乔满脑门黑线地跟着陈厚实离开了这间原本阳光灿烂的咖啡屋。世事原来真的难以预料,小乔此时方才发现自己和朋友们的未来,都蒙着一层不甚透明的薄膜,隐隐绰绰,一团浆糊。

可是小乔并没有撒谎,她真的有约,昨晚定下来的约会,今晚要和丁威赵爽李恺在一起。

Benny吹了一声口哨,“待会儿指给你看,长得挺漂亮的。”

女孩儿犹犹豫豫地回答,“我不小心摔得。”

李恺根本没有当回事,只是看看小乔手里的病例,“什么时候写完?我还没吃饭呢。”

李恺“嗯”了一下,“你一说话我就听出来了,只是没想到还能在标本室里遇上,快告诉我是不是把这玩意儿放在这里就可以?”

丁威被小乔和夏黎的唧唧歪歪搞得颇有些崩溃,冷冷地插了一句,“医生不都是应该救死扶伤吗?怎么还有那么多的歪门邪道。”

徐大夫手没闲着,嘴里也没停,“这人喝醉了酒,和人打了一架。估计对方用了摔碎的酒瓶做武器,身上有几处切割伤,不过不严重,清创缝合就可以。但是鼻腔有出血,小乔你再看看鼻梁是否骨折?眼睑有撕裂,估计得缝几针?待会儿我处理完了,就该轮到你们了。”

哈哈,后果自然是显而易见的,谁只要碰到这个把手,就会沾到这块恶心的口香糖。

小乔当然点头。那是,简直没有任何可以拒绝的理由。

过了一会儿,王大夫开始字斟句酌地和小乔商量,“小乔啊,你妈妈告诉你了吧?”

躺在被窝里,小乔和妈妈闲话家常,“妈,你不喜欢《西游记》吧?瞧你把书都挖个洞。”

陈一凡虽然很高兴碰到吴云,但也很清楚在这样的场合无益多说,“回头给你打电话,有空的话咱们老同学好好聚聚。”

猝不及防,赵爽滑着冰车经过小乔的身边,扔给小乔两只口袋样的手套。“冷吧,你先戴我这个。”

小乔心里咯噔了一下,和丁威交换了一个眼色。这是小乔第一次从赵爽的口中听到“美女”二字,让人惊奇。李恺继续寻根究底,“是挺漂亮的,而且看起来学生味极浓,一点也不像老师。你们这个姿势也不错,还挺亲密的。”

旁边有个人叹了口气,“小姐,你好像指反了。”

小乔像只待宰的羔羊被动地接受这一切,居然没有口出不逊,也算是奇迹。李恺做完这一切,拍拍手站起身来,“好了!先这样吧!你伤得挺严重的,倒不像是骨折,但就怕有点骨裂。回去还得拍张片子看看!”

校长在三个家伙废话的时候抿了一口茶,清清嗓子,\"你们不知道吧?我们通过各种各样的渠道,和医院监狱火葬场加强联系,于是拥有足够充裕的尸体标本,贡献给广大同学认真学习。\"

小乔这才反应过来,“哦,我爸那算例外。你看看李恺就知道,整个一位小肚肠。”

可是小乔还是忍不住会给丁威写信,洋洋洒洒写一大堆现状,还是会在信中某个角落歪歪扭扭地加上“我很想念你。”最后再装作满不在乎的来一句,“同学们都还好吗?”

这堂课是作文,老师布置的题目让小乔发疯,《我的理想》。小乔碰了碰同桌,“这个题目真够弱智。”

李恺很不耐烦,“你是不是很想让我去上海啊,没完没了的。”

小乔吓了一跳,没想到李恺会突如其来的呵斥自己,撅着嘴坐在一边一声不吭。李恺转头看看小乔,放低声音,“我,我只是不舍得离开北京和你……”小乔呆了一呆,望向李恺,却见他继续蠕动嘴唇,又挤出几个字,“还有赵爽和丁威。”

什么人啊,大喘气,害得小乔的心在刚才猛烈跳动n次。小乔自己也不知道的是,为什么现在的自己,居然会有点失望,却又有些许的如释重负。

那天晚上,李恺一而再再而三的错过,终究没有说出,小乔既期盼又恐慌的那几个字。

李恺的夜晚比小乔还要难熬,躺在床上睁大双眼看着天花板,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是说不出口的原因。想当初和张倩倩谈恋爱,一切都是女孩子主动,无论是开始的告白,甚至包括今年春节后的分手,都是张倩倩发球,自己只有接招的份儿。

临分手的那个晚上,张倩倩说什么来着,“原本以为是绩优股,没想到什么也不是。”霎那间李恺有些明白,原来自己在对方眼中不过是被投资的工具。

可是小乔却不同,她是那样清澈透明。透明到她让所有的人都明白,她喜欢的人是赵爽;透明到自己也只好承认,小乔眼里没有自己。

“如果小乔眼里没有我,我永远也不会告诉她:我一直喜欢你。”这是李恺无数次的内心独白。或者,守在她的身边,做她的好朋友,也许会更开心。

原本以为自己会一直鸵鸟下去,可是为什么最近有些忍不住了。是因为天天都能看见她的笑容,天天都能听见她的呼吸么?还是因为余翰喝高之后搂着自己肩膀谆谆教诲的那一句,“爱情,爱情就是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就在这样辗转心事中,李恺睡着了。

离开庐山前的那一天,是整个旅游项目的重头戏。上午登五老峰,下午探三叠泉,晚上是联欢会,时间排得满满当当。可能是在爬五老峰时用尽了力气,小乔下三叠泉时有些力不从心。上得庐山后才知道李白的《望庐山瀑布》说的其实是庐山秀峰上的瀑布,可是三叠泉的瀑布因为地理位置的险要,它深深隐藏在九叠谷内,更招人好奇。比如现在,小乔他们一行年轻人,便在陡峭险峻的唯一的石梯上缓慢下行。可是这么狭窄的山路,还有抬着滑竿的挑夫们上上下下,人为地增加了许多难度。

小乔开始发牢骚,“我早说不来吧,夏黎你偏不听。”

夏黎根本不在乎,“你没听导游说吗?有诗云,“未到三叠泉,不算庐山客。”我们也得货真价实一把,才不虚此行。”

李恺站在小乔那一头,也发出抱怨,“可是他们都坐缆车去了,只有我们几个在爬这几千级的台阶。

夏黎回头冲他俩一乐,“我又没有拦着你们,不想爬了你俩可以坐滑竿去。”

小乔哼了一声,“你可真行,明知道我们不会把你一个人丢下。我就是服了你,咱们完完全全可以更省劲一些。”

夏黎数着指头算账,“咱们剩下多少钱啊,三个人加起来一百多块呢。”

小乔讽刺她,“余翰真是捡到宝了,将来你肯定勤俭持家。”

夏黎却摇头,“他可不这么认为。他说我是在小处省钱,好去大处浪费。”

终于下到谷底,仰头望去,三截瀑布飞奔而下,蔚为壮观,也算不虚此行。夏黎笑嘻嘻地看着在不远处语笑嫣然的小乔和李恺,不由自主地想,“今天我这个灯泡,算是当定了。”

想要回宾馆,还得再爬几千级台阶上来,好不容易重见完整的天日,三个人的腿脚都仿佛要断掉。小乔很是恐慌地告诉李恺,“我觉得我的腿在哆嗦,想停也停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