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岚摇了揺头。

“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能照顾好自己。”温岚使劲扯着殷轩离扣在她腰间的手说。

“就是,一个大男人欺负两个弱质女流算什么好汉,所谓天子脚下朗朗乾坤,难道还没了王法不成?”

温秀芝先定神看了看,然后将温实初揽进怀中,“我的儿,你可真是受苦了。”说完免不了一通眼泪又流了下来。

“嬷嬷莫急,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接着在座的几个男子海阔天空地谈论起了今下的形势。诸如西北鞑靼、匈奴的虎视眈眈蓄势而动,南部南诏国内的族内纷争向天朝蔓延,又如东部沿海海贼猖獗朝中应遣哪些将领前去平定等等。

“温岚见过曾姐姐。”

留了几个丫头在外面,温岚和张嬷嬷两人随胡老板进了里间,而两个中保人也已在屋内落座。

许是太久没被放出来的缘故,疾风一到校场上就变得异常兴奋,双蹄不断刨着地,鼻子也呼哧呼哧喷着粗气。温岚好言相劝了半天才将疾风安抚下来。

“是啊!我说将军你是时候也该有个女人了!不要总是冲锋在前,跟个拼命三郎似的,有时候弄得我们也很难做呢。”

“呦,没想到岚妹妹人长得俊俏这厨房内的手艺也这么好。我可是甘拜下风,自叹不如了。”庆大奶奶摇曳着腰肢过来,看看这一满桌子的小点心,啧啧有声。

“行了行了,快走吧,马车都到门口了。”张嬷嬷笑着将几个人撵了出去,又仔细嘱咐了温岚一番才放温岚出门。

半烟此时则神情自若的站在一旁看温岚和侍书演戏,并未多置一词,可见温岚半年来对这两个丫头的调教没有白费,应变能力变得很强。琉珠虽面带疑惑,可毕竟是个透灵的,见半烟不吭自己便也未言语。只时不时偷瞄一眼青衣男子,不知此男子有何异常需温岚隐藏身份。好在青衣男子经常被各种痴迷孺慕的眼光追随,只以为又多了一个花痴女,所以并未觉得异常。

春桃心中虽不情愿,手上却不敢怠慢,赶快过来整理着桌上的残茶。只趁人不备之余还不忘拿眼撇着绿翘,同时在心里咕哝着,“都是你人笨招惹了姑娘却连累我同你一起挨骂,真真可恨!”

“阿姐病了也吃药么?”

温芷话音刚落便响起一片唏嘘声,众人看过来的眼神中又多了许多不可名状的东西。尤其是曾小双,眸中的厌恶也太明显了些。便是柳蓉芸望向她的眼神也有些怪怪的。

回想整个园子,可以藏人的地方,也只有假山石后。男子捏着那枚铜钱,面上露出阴狠的笑。

殷沁婉笑着说:“见过柳姐姐,见过齐姐姐,这两位便是妹妹经常提起的温家姐姐。”

似今日这般的酒宴他本是无意参加,可是一则家里有了安排,二则也是职责所在,所以才勉为其难来到孟之杭府上。

“回姑太太的话,不是我古婆子自夸,我手下的丫头都是清清白白好人家的女儿。无论您是想找有把子力气洒扫上的丫头,还是想找女红技艺好的,我这儿都有,保管您满意。”

温岚不再挽留,遂放玉茹去了。玉茹是温秀芝替郑泽荣挑的通房丫头,一直放在身边调教,如今温秀芝有意过些日子给玉茹开了脸,让两人圆房。

如果是男子凶狠杀罚如厮世人会说其英勇,一旦变成女子,就只能被人看做残忍暴虐了!

温芷此时在春桃的扶持下娇柔地走了过来,她先是对瘦高男子行了一礼,檀口轻启,“小女子谢过公子的救命之恩!若非公子,小女子与弟弟已然阴阳两隔!如今我们姐弟得以团聚全赖公子仗义相助之功!请公子受小女子一拜。”

大家闻言皆是一愣,相继扭头,只见一青衫男子领五六官兵排开众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也不知道他们何时上的船,竟未让一人察觉。

说完,温芷微眯着眼睛瞟过远处温实初那恬静的睡颜,红唇轻抿,一抹阴狠浮现在脸上。

“奶娘说你不乖,不肯睡觉哦?”温岚坐在床沿,拉着温实初的手说。

“那我们要怎么防范呢?总不会这么束手待毙吧?”

可是眼前的情形逼得她也想不了许多,唯有杀戮成为可以纾解内心抑郁的突破口。那些在温岚手下吃了亏的自不甘心,越来越多的水匪围拢过来,个个横刀相向,再不顾及她是女子。

最后郑泽荣看着温岚问道:“妹妹的意思是可能会有流民劫船?”

温芷见萧玄没有搭理自己反而走向温岚,心中原本有些不悦。可眼下见温实初气鼓鼓出言不逊的样子便不这么想了。兰陵萧家岂是温实初一个小小娃子招惹得了的?平阳殷家的姑娘对此事都不追究了,他一个小孩子瞎蹦跶个什么劲儿。不过若是因此把萧玄得罪了,温岚就,哼哼……。温芷一扫心中阴霾,乐得看起热闹来。

那个嬷嬷听到半烟的话,忽而觉得羞愧。自己只顾着检查姑娘有无受伤,却将救人的恩人弃之不顾,这若被有心人说出去,便真真失了府上的颜面。她刚想说些神马,却不成想自家姑娘先开了口。

这样无礼的话温岚听了不免皱眉,夸人也没见过这样夸的。先不说这个头发乱糟糟的男人自己是第一次见到,便是见过很多次面的老者也不会无端这样评论人!现在她已经可以肯定这家铺子生意不好完全是这个掌柜言语太过随意惹的祸。此人在倡导礼仪教化的平阳说话如此不管不顾能讨人喜欢才怪,便是有心来买书的人听到这样的话语,气也都被气走了!

郑泽荣的声音在车外响起,温岚望过去。

“真是几日不打上房揭瓦,如今的丫头愈发胆大都调笑起主子来!好个半烟你倒说说看是看上了哪家的小子,姑娘我送你几副上好头面,定将你风风光光嫁了!”

温岚见何全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便也不多说,放何全夫妻二人离去安排。自己领着半烟和侍书随后上了大船。

“姑娘刚才是怎么了?可否说与老奴听一听,也好为姑娘出出主意。”张嬷嬷走到温岚床畔,侍书急忙端来一个绣墩放置一旁。

放下酒壶,殷轩离轻咳两声,问:“你叫什么名字?一会儿我便寻温远道讨了你来。”

半烟有些诧异,“姑娘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秦月娘愤恨地看着温岚,似要将她吃了!

“听那位大人说,今冬河南冰雪灾重,众多百姓流离失所,恐有民变之忧。此乃紧急情况,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儿子说的是哪里话!你虽年轻如今却也算得是我郑家的主事,一家之长,忙碌那是自然。就说家里这大小小小桩桩件件哪件事不需儿子操持?我们娘几个不过在庵里宿了一宿,哪需你心心念。再说,便是记挂,派个管事来也就成了,不必亲自过来!”

侍书虽有些莫名,不过想到温岚以前就是这样一副风风火火的样子,可能是姑娘为什么事生气也不可知,便也没再深想。

温岚听见动静回眸一笑,“这就感动了?你家姑娘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以后有的是让你感动得哭的时候,今儿可就把这泪水收起来吧。忙了一天,我也累了,快些睡吧。”

众人闻言不再言语,起身前行至大殿的蒲团盘膝坐好。秦月娘和温芷神情落寞跟在众人身后。

一行人简单寒暄了几句便在慧明师傅的引领下向济慈庵正殿走去。厅堂内法式所用器具一切准备就续,几个年轻女尼做事也是一板一眼,行动有序,许是得了慧明真传。

书房内一片狼藉,书桌上的笔墨纸砚散落一地。空气中弥漫着浓烈欢爱过的味道。秦月娘与温远道衣衫不整搂抱在一起,起伏不定的胸口昭示着两人还未从激情中平静下来。

秦月娘将头微微靠在温远道肩上,心中不满。什么诰命夫人,什么王公贵族,不过镜中花水中月。将来她人老珠黄之后,这诰命夫人为谁讨来还不得而知呢。至于给芷儿缔结一门好的亲事倒还有戏,不过温姓女儿又不止芷儿一个。有好的婚事也是留给那个小贱人,谁叫她的芷儿不是嫡女!

温远道看一眼自信笃定的温岚又看一眼乖顺娇柔的温芷,心中有了计较。有些事情便是随了温岚也无所谓。

秦月娘意识到自己失态,神情很快又恢复成以往的柔顺、妩媚,两只眼睛顷刻流下泪来,紧抿着一张樱桃小口委屈地看着温远道。

温岚面色更红,已然有些急了,“父亲!”

温岚闻言扑通一下跪倒,向前膝行两步,抓住温远道的手,抬头哽咽道:

侍书走过去关上洞开的窗户,说:“冬日寒凉,清晨最甚,姑娘不要吹久了风,对身体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