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烟笑着在一旁打断玉茹,“这八字没一撇的事不能说,等这八字有了撇、板上钉了钉便能说了是不?”

温芷却并未觉得自己的所为有何不妥,她见温岚如此,更加笃定自己所想不差。怪道说上回殷轩离在府中对自己爱答不理,原来是被温岚这小狐狸精勾引住了心神。这也就可以解释温岚何以对自己月夜弹琴之事了解得那么清楚,以及殷轩离为何不顾江水寒凉彻骨而执意跳入江中相救了!

秦月娘已经有些丈母娘看女婿的意味,开始胡思乱想起来了。正想开口探知些什么,忽船上一阵骚动,不停有人嚷着“得救了,得救了!”

攀上船栏,他低头看了眼泛着波涛的江水,身子打了一个寒战。

“对!可惜只能做出两盏,不然效果会更加惊人!”温岚颇有些遗憾。

温岚知其心思也不戳破,只嘱咐刘嬷嬷好生休养,莫要着急,又给刘嬷嬷安排了一间远离温实初的船舱,眼不见为净。刘嬷嬷倒也安分,只在舱中吃了睡睡了吃,可补了好些个好东西。

看着温芷瞬间苍白的小脸,温岚的话并没有继续下去。意犹未尽才会引人遐想,事事摊开便没有什么意思了!

“初哥儿人呢?姑太太呢?”温岚有些抓狂,摇晃着小丫头肩问。

“船头风寒,岚儿妹妹万一吹风着了凉可就不好了!舱内暖和,妹妹还是快些下去吧!”

相比较殷轩离的冷情,萧玄的儒雅也是整个天朝所闻名的,大家自然不会陌生。所以当萧玄报出自己名号的时候,所有人均是一愣。

她们都看到了刚才那惊险的一幕,自然也明白温岚为何会奋不顾身冲出去,心中感慨的同时也不免有些后怕。

见温岚对这家铺子很是好奇,似乎有进去的意思,温芷忙开口拦阻道:“这种破落的地方岂是我们这种身份的女子进去的?妹妹还是快些走吧,多看一眼都觉得脏了眼睛。”温芷说着话还不忘手掩口鼻,目光中充满了鄙夷。

“后来一阵笙歌响起,那丫鬟如惊弓之鸟躲了个干净,殷将军被人破坏了好事自然生气返回驿馆去了!这虽然是一般的男欢女爱,但发生在殷将军的身上却……”虬髯大汉顿了顿,没有说完。

温岚揉着温实初的头问:“怎么了?不合胃口?”

温岚身着幂瞝随温秀芝下了马车,管事和管事娘子看见忙上前行了一个万福,道:“小的乃顾家管事,郑太太可以叫小的何全。这是小的浑家,唤作黄春。我二人受家主人之命前来护送郑太太及各位温家小姐公子前往洛阳城,同行还有掌船水手六十三名。行船期间如若有任何事情或不妥郑太太只管来找小的,小的一定尽心竭力帮太太解决。”

“能有什么事啊?横竖是在自己的府邸。即便是遇到坏人,以姑娘的身手那还怕了他不成?可能是姑娘这两日太过劳累了吧。”半烟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温岚在自己的府内会遇到什么事。

“是个有文采的!”

温芷躺倒在床上,看着地上残留的陶瓷碎片默默出神。

温芷听见温岚说自己无所事事急着辩解,“我,我…”

现在心中不悦的除了秦月娘外恐怕没有第二个人了。温岚默默看着秦月娘,未动声色。

“好好好,我不说了。”看着正在上药的侍书,温岚自言自语,“这好好的衣裳若被血点子染了可怎么办,也不知道能不能洗干净……”

温岚感觉脖颈一松,翻左手便朝男子脸上挥去。黑衣男子想不到她会在此时动手,因此并无防备。“啪!”的一声脆响在夜间听起来甚是响亮。

“姑娘要去哪里?”看见温岚向外走,侍书问。

“姑母,时辰不早了,你看娘亲的法事……?”温岚笑着将手覆在温秀芝手上,轻轻按了一下。

说话一半便顿住了,车内再次安静了下来。温岚的视线透过厚重的车帘,神游到了天外。

“话虽如此,可是往后还有姑爷呢,姑爷见了总归不好。”

侍书上前回禀,“屋内嘈杂,刚去寻了李氏,想是已经抱回去了。”

“嬷嬷,月姨娘进府还没拜过娘亲,如今便让姨娘把这礼数全了吧。请娘亲牌位!”

“怎么可能?”温远道呵呵讪笑两声。

桌上已经换了新的茶水,淡淡的茶香萦绕入鼻,让人未品先醉,果真是好茶。

温岚在园中折梅,自然不知道这边发生的事。由于耽误了些光景,待到博雅居的时候,便有些晚了。

温远道看见秦月娘如此,心中浮上一抹愧色。这十几年来,月娘独自一人带着女儿住在外面着实辛苦。虽身旁也有婆子丫头使唤,但毕竟比不得跟在自己身边舒坦。可是月娘不仅没有因此向自己抱怨过半分,还每次在自己去的时候小心服侍、尽心伺候。

半烟和张嬷嬷随了王大夫一旁磨墨写方子抓药,刘嬷嬷和巧燕同去熬药,屋内渐渐静了下来。

奶娘李氏对刘嬷嬷和巧燕二人也有不满之情。夫人故去的这些日子,两人为了表功,事事讨初哥儿的欢喜却并不管事情好与不好、对与不对。像吃积了食、闹肚子、受了寒这样的事情已经出过几起。今晚若不是刘嬷嬷撺掇初哥儿吃了许多不易消化的糯米滋粑,巧燕又抱着在廊下吹了经久的风,也不会半夜发起高热。但此话却并不好在姑娘面前说出来。因为李氏只是夫人从外面买来伺候初哥儿的,不像那二人是府中的家生子,说出的话怕是无人相信。所以此时虽不情不愿,李氏却还是立即跪了下去。

啪嗒一声响,刘嬷嬷立刻望着门口,焦急地问,“可是草儿回来了?”

重生至今已经有三四天了,从一开始的难以置信到现在的全然接受其实并没有经过什么情感挣扎。从容赴死不仅仅是一种风骨,也是迫于无奈,是对现实的屈服!而今,苍天悯人,给了她重活一次的机会,她就要好好把握。而那些伤害母亲,伤害小弟,伤害自己的恶人则统统要付出代价!

说话者温芷,温岚同父异母姐姐。袅袅婷婷一个美人,如今歪靠在一个伟岸的男子身上,颊不染脂,若西子病容。

温岚前世曾在沈家见沈夫人这般挑选丫头,今儿不自觉就学了来,没想到竟还成独一份了。现在她想想沈夫人和温秀芝各自所处的家族地位,手下管理的人员数量心中就有些明白了。

如今见几人说笑,温岚脸一红低下了头。“姑母就知道取笑岚儿,我哪里是懂什么持家之道,不过是随心所欲闹着玩罢了。姑母也是知道我最爱胡思乱想的。”

“不管怎么说,你选的这几个人我看着是不差的,今天便随了你去吧。”

温岚不喜胭脂,遂推脱道,“我身旁已经有半烟和侍书伺候,如今再留下三个便有些多了,大姐姐身旁还缺些人手,不如便把这个给了大姐姐吧。”温岚伸手一指胭脂,“赶明儿姑母再为大姐姐挑上一个,也凑足两个好了。”

胭脂的品性、样貌在三个丫头中看着也是最好的,温秀芝听到温岚所言心中深感安慰,对她的喜欢也是越来越多。有几个能对陷害过自己的人如此大方无私呢?别说温岚不到十三,便是成人又有几个能做到如此?

温秀芝后来又给温岚挑了几个年龄不大的洒扫丫头,连带温岚选出的两个一并送回了秋意院。

回去途中温岚遇上了郑茗玉,从郑茗玉口中得知,郑家的生意如今做到了长安,郑泽荣最近正筹划着在长安开一个酒楼,很是忙碌。而温秀芝则着人四处在长安找房子落脚,同时想要为儿子说一家门当户对的好亲事。不过这件事被郑泽荣推脱掉了,只答应温秀芝先收了玉茹,说亲的事等以后在长安扎稳了脚跟再说。温秀芝想想儿子说的也是在理,便也没再坚持。不过这些温岚却不知道。

回到秋意院,温岚先是让半烟和侍书把新来的几个丫头安排一下,便躺倒在屋子里回想郑茗玉的话。

前世温秀芝带着儿子女儿可是一直在府中住了很多年。当然那也是温远道在洛阳时候的事。如今直接将洛阳那几年跳了过去,温秀芝便也将辟府而居之事提前了。而她原本三年后与沈慕寒的相遇也提前到了半年前。

一切似乎都脱离了原来的轨迹,变得不可捉摸起来。

下午的时候,温岚收到了温远道派人送来的帖子。帖子上写着三日后吏部尚书孟大人在府中设宴,庆祝小儿子满月,届时邀请所有朝中大臣携家眷前去赴宴。温远道因刚升任了礼部尚书没多久,很多朝中人都不熟,此次宴会正是打通各种关系的好时机。因此他才会将温芷放了出来。两个女儿前往毕竟比一个来的要保险许多,更何况以温芷的举止形容他认为会比温岚强上许多。

温岚想了想,知道温芷出来是必然的,而她病了半年也是该出门认识一些人的时候了。&!--over--&&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