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岚想破了脑袋都想不出除了这个黑衣恶徒良心发现主动放了自己外还有什么解决问题的办法,不由对他的恼怒又加了三分。这是她自重生后第一次因事情不在她的掌控之中而感到懊丧。

“刚才我已经问过妙真师傅,前面这间宽敞,最适合姑太太住。”秦月娘上前对温秀芝说道。

谁知温秀芝闻言面色一沉,再望向秦月娘的眼神便有些不善,“月姨娘恐怕是有些糊涂了!一个养在深闺的娇女怎好如外面那些不三不四的女子一般被人品头论足?莫不说兄长如今升迁在即,即便是普通人家也万没有这样不知礼仪的女儿。姑娘年纪小不懂得这些道理,你一个做姨娘的难道也不知道么?”

银环和秀玉则在最后一辆小马车内。她二人虽是通房,说白了也只比一般丫头的地位略高一些,两人共带了一个丫头喜鹊,也是平日惯用的。

“哪里就要这么怕她们?我们怎么说也是姑娘屋里有头有脸的一等丫头,纵然有什么不是也轮不到她一个姨娘说话!”

她对这个姑母的毒舌之功领教颇深,现在也要轮到秦月娘和温芷她们尝尝了。

温远道刚想夸赞温岚几句,温岚继续说道:“所谓礼不可废,姨娘虽然明日不去,但该有的礼数是不能缺的。如今就在此全了这礼数吧。张嬷嬷!”

跟在温秀芝身后除了她的两个丫头,还有两个便是温岚的婢女侍书和半烟。两人一进门便不着痕迹地朝温岚眨了眨眼睛。

自进博雅居,张嬷嬷便一直默默站在温岚身后观察着屋内三人。温远道自不用说了,进门的那场声讨便又让她低看了三分。且不说老爷是靠着自家夫人才发的家,就算抛开这些不提,姑娘也是老爷的嫡亲闺女。哪里就有宠爱庶出,打杀嫡出的道理。

秦月娘放下手中的茶碗,悠悠然开口:“老爷莫听秋杏胡说,小心气到身子。姑娘乃官家小姐,大家闺秀,必是礼仪德行兼备。先不说每日晨昏定省,便是除此之外,身为人女又怎会做出自己在园中玩闹却让父亲久候之事?定是秋杏没对姑娘说清楚,姑娘不知老爷在此。”

秦月娘眉头紧皱,表情严肃,焦急得在屋子里踱步。

“女儿见过父亲。”

最后一次见到初弟,算算日子该是两个月前。她还未重生,从和盛斋置了一桌上等席面贺初弟十四岁生日。那时初弟的身子已经非常糟糕,每日都要喝又苦又涩的药汁,所以那日的酒席并不圆满,早早便散了。而她从温宅回沈府的途中就被一干衙役直接抓进了大牢,入监两月便再也没有见过初弟。再然后就是行刑当日从温芷口中听说初弟病情加重,还吐了血。直至天人永隔!

温岚抚着额头,看着草儿慌张远去的背影,半响没动!

“那两个看着倒也是好的,就是年纪还小,照顾姑娘怕不周全。”

刘廷心中不禁为这女子的风骨叫好!都说温远道家的女公子行事嚣张跋扈,如今看来也不尽属实。至少这面对死亡而不惧的气概就不是一般女子可以比拟的。只是这样一个风骨奇佳的女子又怎会做出杀婆灭姊的恶行来,实在让他深感困惑。

“好好好,我不说了。”看着正在上药的侍书,温岚自言自语,“这好好的衣裳若被血点子染了可怎么办,也不知道能不能洗干净……”

“姑娘这话倒提醒了奴婢,这要让人发现屋内有血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呢。月姨娘那张嘴可毒辣着呢。”

说完侍书赶紧将帕子在温岚的手心处系个蝴蝶结,然后在屋内翻找起来。一会儿还真在地上发现几处血迹,侍书随手处理掉了。不过她也有些纳闷:莫非昨夜来的野猫受伤了不成?这么多血总不会全是姑娘流的!

温岚见血迹被拭也放下心来。任侍书在屋内清理,她自去给温秀芝请安。临出门还不忘抻抻袖子竖竖领子,好在冬装在袖口和衣领处都有一圈细白兔毛,不扒开是看不到那些指痕的,却是无碍。

随后一行人在济慈庵用完早饭便启程回返了。妙真果然送了一些素菜食谱来,温岚很是喜欢。

刚出济慈庵不久碰上前来接应的温家人,领头的竟是郑泽荣,温秀芝的独子,温岚的表哥。

郑泽荣身形壮实高大,一张圆圆脸和温秀芝十分肖似。不过眼却小了些,笑起来如弯弯的月牙,和那张银盘似的脸有些不搭。长相算不上英俊,却也不讨人厌。今儿郑泽荣穿着墨绿色的大裳,外面罩一件灰鼠皮斗篷,端的是一幅世家公子哥的风流相。

“儿子见过母亲。”郑泽荣翻身下马,给马车内的温秀芝作揖请安。

温秀芝挑起一角车帘看着郑泽荣,一脸的笑意,“自己母子还这么外道做什么,快起来吧!”

“昨儿雪大,儿子听舅父说母亲领着妹妹们来庵里,心中一直放心不下,早想来接母亲和妹妹们。无奈有事纠缠一直脱不得身,直到今晨才姗姗来迟,还请母亲莫怪!”

“儿子说的是哪里话!你虽年轻如今却也算得是我郑家的主事,一家之长,忙碌那是自然。就说家里这大小小小桩桩件件哪件事不需儿子操持?我们娘几个不过在庵里宿了一宿,哪需你心心念。再说,便是记挂,派个管事来也就成了,不必亲自过来!”

“儿子尊母亲教导。”

温秀芝与郑泽荣说完,笑着一指着旁边的温岚,说:“这是你岚儿妹妹,你也见一礼吧。上次你们见面的时候还都是小孩儿呢。”

郑泽荣微撇了撇嘴,儿时不愉快的记忆还历历在目,也是被温岚打怕了,他对这个表妹可说是一点也不喜欢。可是碍于温秀芝在场,也不好意思太过让人难堪,只好生硬地做了个揖,“岚儿妹妹好。”

“荣表哥好!岚儿此时不方便下车给表哥见礼,待回府后岚儿定亲自斟茶以全礼仪,还请荣表哥见谅。”温岚透过微敞的车帘笑着对郑泽荣说,说完眉眼一弯便又缩回头来。

郑泽荣被温岚那一张芙蓉面晃地怔了一下,搔搔后脑勺心想:如此知礼懂事的便是他那个暴虐脾气的表妹么?还真真是女大十八变,才几年没见,竟让人认不出了。&!--over--&&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