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直地盯着,手中的铃铛愈发浅薄,雾蒙蒙的,有许些涣散。

身旁的马倌微微红了脸颊,小心接过缰绳,似乎害怕微微一用力都会惊到这个美好的少女。

思来想去,姒琹赟还是缓缓走上前去。

锦甯翻身下马,马儿极为温顺,一路上比人步行还要缓慢的速度都未令其发脾气,很得锦甯心意。

张开双手,几颗亮晶晶的小东西便显出金光,随着柳絮的走动,还发出细碎的“铃铃”声,双手握拳,声音一下子便被囚禁住了。

云白骑装,纤纤身姿。

她轻轻甩袖,雪色宽袖划出一到好看的弧度,尤其出尘。

这会儿香儿也来了,见两人气氛和睦倒也不讶异,毕竟禾锦华从小就亲近李嬷嬷,只是一直认不得福儿与禄儿的不怀好意。

安常静却抑制不住上扬的嘴角。

太后微微颔首,抿了一口茶后又缓缓开口,“哀家思量着,右丞相家的二小姐也是个伶俐可人的,何不做个顺水人情,将她也赐予忈王?皇帝以为如何?”

热气腾腾的茶,青烟袅袅,微微遮掩了那张清丽的容颜,若隐若现中可以瞧见面颊因热气腾起的几分娇俏红晕。

这是所有人见到她时脑海里都不免冒出来的想法。

大珝男女确实设有大防,但却并不过分严谨,但看布置就开明许多。

太子名曰姒乐奣,奣,具天空晴朗无云之意,可见当今圣上对其也是抱有极大厚望的。而他则字甫惪。

不屑地冷哼一声,背挺得笔笔直,似乎在这时候也不愿矮上身边浅笑吟吟的女子一头。

不似别家嬷嬷的严肃,她像锦甯一般总是给人亲切的感觉,却又恰到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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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嫁入国公府后,她偏偏一颗芳心系在了荣瑾那个人渣身上,处处为其着想——

如此便一直如此定下来了,一定就延续了好几年。

自送别,

尤其衬着少女苍白透明的如玉肌肤,更显出烈焰般的红。

荣夫人欣喜,笑着颔首。

荣夫人见到锦甯笑容大了几分,也是先微微颔首,再调笑了她几番:“岂敢岂敢,你若再是这般生分,我可真要怪罪了!”可见两人私下的交情,也是不错的。

“垣儿,已近酉时,怎么此时到了姐姐这儿来。”空灵柔和的嗓音,笑意淡淡。

又因才德获封封地,成为大珝首位有封地加身的郡主。

是的,是姐姐,不是大姐。

昱者,具光明照耀之称。

——要不是赵氏那贱人……

他的静娘哪是因着早产的缘故才这般的?分明孕期过了九月,这怕是,怕是难产了……

“莫要胡说!且不说你与我情投意合,便是你素有的才名也是当得的!”他捧住她的手,认真与女子对视。

飞檐翘角,若飞举之势,形如飞鸟展翅。

——呵……想来祖母也是知晓的,若是强迫父亲去宠幸兰姨娘,定是只有这一次机会了,可明知却依旧坚持……那所求的只有一种可能……

“今儿个天气倒真是不错,只是毕竟时辰不早了,下回有空再来喂喂这些鱼儿罢。”锦甯缓缓踱步至诺大的湖边,瞅着湖内的锦鲤,浅笑嫣然。

宝念和珠忆恭谨应是。

——若是鸟儿想飞,那便折了它翅膀,喂予鱼儿可好?

晚间,绾静院

“静娘,你又何苦如此……”禾致远感动地拥住安常静,哑声低叹一口气。

安常静死死地咬住唇,将下巴搁在禾致远的肩上不语,两行清泪落下,打湿了禾致远匆匆未换的朝服。

“远哥……”她硬咽道,“是我的错,我不该的,我有什么资格让你一直留在这里,不过痴望罢了……”

再一次听到许久未闻的爱称,禾致远心中浮起无限怜惜,以往的美好回忆又从记忆深处流露了出来,使禾致远既是心疼,又是无奈。

“静娘,你不必如此,母亲这次是过了,我会亲自与她说的。”禾致远温柔安抚,对老夫人不满的模样令安常静稍稍得意。

“母亲没错!”她赶忙说道,欲擒故纵地推开禾致远,娇柔地抹了抹眼角的泪珠,安常静声音颤抖,却背对着禾致远,端庄地做了一揖,“爷去吧,我今日也乏了……”

“静娘,你相信我,远此生挚爱唯静娘一人。”他上前一步再次拥住安常静,深情款款。

“那兰落……若你不喜欢,送出府去也罢!”说到兰落,男人的眸子一下子沉了下来,看得出来他的不满。

安常静努力抑制住心中的喜悦,默念了好几遍锦甯说的话才低低地呜咽出声,将头靠在禾致远怀里,梨花带泪的模样偏偏没有分毫狼狈。

“远哥,静娘是否格外不堪……”她抽泣着,“静娘无缘子嗣,没能给远哥诞下一位男儿……然静娘却这般贪婪,竟依旧期盼着远哥的目光只放在静娘一人身上……”

她自嘲般地苦笑一声,让禾致远的心蓦然刺痛,尽管心中甜蜜,却不可抑制地充斥地对兰落的厌恶与老夫人的不满。

“静娘是我见过最美好的女子。”禾致远认真地与安常静对视,含情脉脉的眼神满含温柔与心爱。

“远哥……”她轻轻呢喃。

看到女子只因一句话就突然发光的美眸,禾致远心中一软,叹息一声,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背,“静娘……”

可安常静却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抹了把泪便又将禾致远推开,“爷,是妾身逾矩了,还望爷莫要怪罪。”

禾致远听到安常静生疏的称呼以及对自己特意贬低的自称,心中的愤怒达到了临界点,不舍得将气撒到安常静身上,只得先随了她的愿,推开房门大步离开。

“远哥……”听到熟悉的称呼,禾致远的脚步洷了一洷,转身望向安常静。

“去吧……”她眉目间满是恳求,沉默着,禾致远再一次转身,一向儒雅俊逸的面容上满含暗沉,迈向书房的步子,硬生生地转向了另一边,转向……那个少见地高高挂起红灯笼的院落。

红灯笼,红蜡烛,灯笼灭了,可绾静院不知何时点上的蜡烛,却依旧摇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