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们面面相觑,佯装疑惑。

嘭——

赈灾物资下的第003章,森森都会乖巧地搬把小板凳,跟在奶奶身后,帮她支毛线圈。

阿木和其他几个骄傲的“犯罪分子”正在教室外罚站,可叛逆的男生脸上挂着的贼笑像是在对走廊上的行人示威。

月考快到了。

高三的这个时候,紧张的气氛蔓延到校园的各个角落。

郁闷的心情写在行人的脸上。为了节省复习的时间,晚饭在中午就买好放进抽屉,重点班的学生在黄昏时刻,几乎不会在外头露脸。

可七班不是重点班,别的班越是沉闷苦逼,七班越是闹得鸡犬不宁。

男生嗓音好的,把mp3连通教室的音响,挂上门拉上窗帘,密不透风黑漆漆伸手不见五指下,手电洒下一束光柱。讲台下凑到一起打ps扯谈的观众们听见高歌一曲。

“再一个!再一个!”

粉丝们的追捧令乐队里的人数急剧攀升,最后,干脆展成一排。

戴着耳机还唱走调的哥们几个,被几次拉下台,又坚定不屈地趴回去,干脆把校服系在腰间,扭扭屁股摆摆手跳起来草裙舞——那撩人的姿态成为了他活在讲台上的唯一理由。

不一会儿,群魔乱舞。

不时撞进来的同学都被这样的阵势吓得反弹出去。

“走啦!”

阿木一把从讲台上把猴子拽下,白色的耳机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骑车去。”

学校的门禁很严,可困不住青春叛逆的小野兽,教学楼后的铁栏杆生了锈,轻轻一折就断了,秘密通道的窟窿只要侧身就能通过。

森森第006章中的对某科老师口诛笔伐。往往上个厕所的功夫,课桌上就惨不忍睹地堆成了白色坟墓——地上、抽屉里白花花一片,哗啦啦的纸业折叠声在课间攒动,“少一张!我少一张!”的喧哗惹得科代表们在教师和办公室来回暴走,满头黑线。

人民的力量是伟大的,群众的智慧是无穷的。往往理科牛逼的阿木身先士卒,把做好的答案交小弟们打印后,实现七班人手一份。

森森从来不抄阿木的卷子,子然受到好学生的熏陶,也金盆洗手好久了。可考虑到子然落下的功课,森森还是把模本塞进了书包。

单车在小街上穿行,少年瘦纤的身影飞扬地路过,风的声音轻悠悠地回旋一地。

红色落叶从树上成片成片的飘落,竹扫把出现了。

黄昏余晖笼罩的树周围,被梳出流沙般细碎的纹路。

到了。

目光开处是一栋低矮的居民楼,红色的砖瓦染上夕阳的血红,几只小狗卧在葡萄架下,安静地伸着舌头。

子然家在一楼。

雕花门上挂着把灰黑的铁锁,装着破罐弃盒的蛇皮袋还剩下几个,冒出几根折断的衣架。

猴子按了按门铃,听到里面扬起空荡的回声,没有人在。徒留门口一只瘸了腿的竹藤凳子,蔫蔫地靠在墙檐。

“你说然然啊,他们家昨天就搬走了。”

子然转学了。

没有正式的告别,只是随意的挥挥手,说声记得找我出来玩啊,就迷迷糊糊的,随着列车晃动,把她载向未知的方向…

窗台上,一盆向日葵正灿烂地盛开,仰着暗黄格子的花盘,朝着西边沉日的方向。四周,金色、褐色的花冠一圈圈地围绕。淡紫色的胚芽支在窗角,宽硕的叶子齿轮搭着窗楹细边,像等待倦了的旅人,孤单地抱着双臂。

向日葵的花语:沉默的爱。

猴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蹬上单车,远远地,只剩一个模糊的蓝白轮廓。阿木载着森森,一路上都没有说话。

长亭外古道边

芳草碧连天

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

知交半零落

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一群可爱的孩子,在教室里,趴在桌上数着日子,挥霍着为数不多的相聚时光,不知道好多人不久就可能消失于你的世界。

时间快一点,就不用那么辛苦。可时间再快一点,我们就要分别。匆匆晃过,不曾觉。

子然转学的事在班上传了几天,很多男生拍手称快,觉得又送走了一个女魔头,女生们为那个拥有最多八卦消息的信使rna的不辞而别感到默哀。

不过,月考临近,复习的焦虑盖过了离别的小情绪,不久,大家的话题中不再出现子然,就像她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猴子依然笑嘻嘻的在第006章课后叫嚣着和阿木去食堂荡悠,森森旁边的空课桌变成了杂物库,每天一份的报纸塞满了抽屉。

办公室。

几个学生刚问完题目,抱着一堆试卷离开,邻桌的窃窃私语就忙不迭地展开。

“黄老师,你们班转走的那个孙子然——”

“我接到通知了…要是晚一天走就不会…”班主任皱着眉头,手指在鼻梁上来回磨娑。

“怎么会出车祸…哎…我也只是听说。”

“这事别让学生知道——影响情——”他忽而一怔。

谁?

门被重重一撞,人影从视线中一晃,消失了。

只留下散落一地的试卷,像送葬时,无声哭泣的纸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