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教授叫陈蕊将他推到阳台上,平眺着湖光水色,杨教授说:“你们去玩自己的吧,景色好,四处走一走,看一看!”

洪霞问他做什么生意。

雪儿固然是例外,但雪儿的例外并不是谁拿钱上不了,而是雪儿把他黑二当成了一个人来看待。像他这种从小生活在人们冷漠和蔑视的目光里,挣扎着,企图不被社会遗忘和抛弃而苦苦长大的孩子,有奶便是娘,谁施舍一点同情,谁送给一点温暖,谁就是恩人,比爹亲,比娘亲,比任何的狐朋狗党都亲。雪儿是他一生中遇着的第一个亲热地叫他“大哥”的女孩儿,是他一生中遇着的第一个施舍他同情和送给他温暖的姑娘,虽然仍是“鸡”,但他却始终不愿意把她当成“鸡”来看待……可是,如今一个真正不是“鸡”的女孩儿出现了,来到了他的面前,他又不得不回想起那些令人刻骨铭心的往事来,不得不把雪儿和洪霞放到一块儿来做比较……

坐下后,许莉皱着眉头尽情地眺望山下地点缀在田间地头的村舍,和从村舍里飘扬起来的乳白色的缕缕吹烟,她感叹说:“大哥,景色好美呀,映入眼帘的简直就像是一幅幅恬静宁谧的山水画!蓝天,白云,稻田,村庄,小桥,流水……无不让人唏嘘揶揄!”

“磕头了吗?”许莉又问。

“度假就是疗养。大妈,病愈了,需要休养和康复,有钱的人只要生了病,大多是要去风景优美和空气质量好的地方住一段时间的,对身心健康有好处。”

“建在哪儿?”

“你一定读过不少的文学名著吧?”

“宝器!”杨小容拧了李明耳朵一把,“生儿生女是我做得了主的吗?”

“妈,你咋哩,我看你心态有点不正常……”

“估计是东北,因为孙老板交待黑二行抢之前向他打听过几次东北的情况,特别是满洲里,因此,我们怀疑黑二是不是要偷越国境。狗急了想跳墙,在国内呆不下去了,便把活的希望寄托在偷越国境之上。我安排了几个民警到满洲里去,只要黑二在满洲里一带露脸,不管花什么样的代价都务必要将其捉拿归案。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捉不住陈小松,你死不瞑目,我刘玉明同样死不瞑目。如此血债累累的歹徒,从看守所里脱逃,已经是咱们警察的耻辱;如果再不能捉住,让其逃到了国外,那么就不仅仅只是一般的耻辱了,而是奇耻大辱。所以,最初韩局长说办案经费紧张,叫我不要兴师动众的破费,我就理直气壮的顶了回去。我问韩局长,公安局到底还有没有钱?国家到底还有没有钱?如果公安局和国家真的穷到了连捉一个杀人犯的钱都开支不出来了,那么我刘玉明愿意倾家荡产卖尽家里所有值钱的家当来为办案民警筹措差旅费……凡事我是主张以退为进的,把话说得如此绝情,韩局长不得不让步,破天荒地,后勤一次性增拔了10万元专款给专案组。”

“现在全国公安机关都很重视宣传工作,提出文化育警的理念。前不久我去市局开宣传工作会,市局领导就要求我们培养宣传骨干,关心宣传人才,给能够写文章的民警提供宽松的写作环境。我有一个想法,不知中不中你的意,打算调你去政治处,专职从事宣传工作。你是老牌子大学生,学的中文,应该是能够胜任的。假如你愿意的话,回去后我给韩局长讲一讲。物要归其用,人要尽其才,让你呆在派出所里,整天和大小案件打交道,不是物归其用和人尽其才的做法。警察是要分警种的,虽然目前依旧眉毛胡子一把抓,谈不上具体的分工,但是,《警察法》马上就要颁布实施了,警察队伍的建设很快就会步入法制化的快车道,今后的公安工作肯定要与国际接轨,所以,培养和造就各式各样的警察人才势在必行。公安宣传工作真的很重要,这些年咱们只顾打击、破案、管理,却忽视了自身形象的策划塑造和警营文化的整体建设。行业有行业文化,企业有企业文化,没有属于自己独特文化的群体是不会有什么凝聚力的。在此问题上,我和别的领导观点不同,我总认为一个好的公安宣传人才,其作用和存在的意义绝不会亚于一个好的破案能手……”

李明朝马天成噜一噜嘴:“马老板呀!……不得了,不知在哪儿搞了几个臭钱,回长仁湖来招摇撞骗了。赌、嫖、打架斗殴,一付耀武扬威的模样……说呀,马老板,架到底是怎么打起来的,谁先动的手?”

“不疼?骗人的!闺女,去吧,涛儿给你弄点药……涛儿,你去看看好像碘酒放在你书桌上吧!”

“白兰花。”周兰抢先回答。

“指导员不是大学毕业的?”许莉愕然地盯着陈涛。

小商贩扭头,骂道:“是哪个龟孙子干的?”

“毛子是俄罗斯人,因为他们浑身长的毛很长,所以北方人都管他们叫毛子。”

“吃点吧,凑个热闹!”陈涛给许莉使眼色。

“呵呵,白衣天使调教病人是内行,没想到调教起警察来同样是内行。你看,杨小容把咱们所长调教得多懂恭谦礼让?呵呵,绅士风度,对吗?……行,成全你!雷老,咱们出门去走一走,也仔细的看一看长仁湖的风光吧!”周兰笑着,挤眉弄眼的朝雷树成使眼色。

陈涛问她:“你自己的东西呢,咋不取出来?”

“咋不会?告诉你吧,近来我很悲观……”

陈涛回头,是王兵。他收回思绪,问道:“有事吗?”

那天你说走就走,没有来得及和你哥告别,还是我把你哥送到车站里去的。坐在车上,他的目光老是眺望着窗外,仿佛在期待什么,又仿佛是在凝视什么。他一直没有把目光掉过来看我,直到车子驶出了百米开外,他才似乎突然醒悟了,慌忙地从车窗里探出头来向着我张望……

“会拉二胡和会拉小提琴就足够了,何必非得还要会弹钢琴呢?我的钢琴也是年轻的时候学会的,英国人喜欢弹钢琴,那边没人拉二胡,二胡是中国的乐器,其实二胡拉好了是很好听的。你哥会拉《二泉映月》吗?还有《江河水》。每次听二胡独奏《二泉映月》我都要流眼泪,真是音符不多,却如泣如诉。一个盲人,挣扎在社会的底层,尝尽了人间的辛酸,然后用血和泪凝聚成了凄惋的旋律,几乎每一个音符都是泪水,你倾听着,就好比泪水滴落在你的心上,让你疼痛难忍,欲哭无泪……想听吗?要是我的腿是好的,我现在就可以演奏给你听!”

到了建国门外,车停了下来。付了车款后小刘才告诉陈蕊:“咱们去慕田峪吧,八达岭太远了,游客也多,没啥意思!”

杨教授问:“什么歌?”

山青青

“有事吗?”小姑娘从厨房里伸出半个脑袋来,向着客人怯生生的张望。

“你怎么知道我耿直?”

也许是这一句话切中了雪儿的心病,雪儿真的不哭了。她站起来,抹干泪水,放好苕藤和背篓,然后默默地将木门打开,把陈涛他们让进了屋子。

“没有……”王兵还是一副憨厚地傻笑的模样。

李明仍在给校长做解释。

“换把椅子坐一坐吧,人家想不通,走到了跳楼自杀的边缘,你们不是同情人家的遭遇,善待人家的处境,反倒是要来搞什么‘专题报道’……想一想,小姑娘,人道吗?我不是说你们做什么报道不该,而是说你们这样做不人道。新闻媒体最重要的责任不是要如实报道什么,而是要对社会的良知和良心承担起什么。如果只为了报道而不管其后果,那么,这样的媒体比杀人凶手还可恨、可恶……你赞成我的观点吗?”

陈涛接住了,又对李明说:“你在下面维持好秩序,大家不要吵闹,我上去和他谈……”

“去干啥?”陈蕊跟到小刘身旁。

“结婚了吗?”

陈蕊摇头,她真不清楚恶性肿瘤意味着什么。

雷树成忙起身,说道:“败兵不言勇,我雷树成如今是被判了刑的人,严格说来,我不是所里的民警了,只是一个打杂的和接受改造的,所以,能够得到大家的关照,感激不尽。假如今后有什么地方冒犯了大家,还望大家海涵!”

“吵嚷?我在吵嚷你吗?……你到底出不出来?”杨小容觉得有失面子,于是,故作嗔怒地站到卧室的门边,圆睁双眼,瞪着李明的背影。

黑二犹豫不决。

黑二心领神会,举起手臂摇了摇,侧过身子,向大路的一头迈开了脚步。不过,走出不远,他停了下来,回过头,向拾荒的老人张望。

“嗨,知道一点,学文科的大学生不了解台儿庄战役……”小刘一付无可奈何的模样,“好吧,我告诉你。台儿庄战役也叫鲁南会战。抗日战争时期,国民党军队保卫徐州的一次外围战役。1938年3月,日军矶谷师团主力沿津浦线南进,企图占领台儿庄,进而迂回攻打徐州。国民党军队在第021章集了约25万人的优势兵力,准备阻击歼灭敌人。从3月23日起,中日双方军队在台儿庄展开了激烈的争夺战。中队英勇抗击,至死不退。日军未能全部占领台儿庄,为国民党的外线完成对日军的反包围争取了时间。4月初,国民党军在切断敌人退路后,向台儿庄的矶谷师团动攻击,并击退了由临沂增援的板垣师团。4月7日,日军被迫突围,中队乘胜追击。共歼敌11984人,缴获了大量的战利品。台儿庄战役是中国抗战史上一次著名的战役,是中队在抗战初期正面战场取得的最大的一次胜利。在军事上,打破了日军不可战胜的神话;在政治上,鼓舞了全中国人民争取抗战胜利的信心,显示了全民族举国抗战的伟大力量……可是……你知道‘可是’后面我要讲什么吗?中队也付出了巨大的牺牲,直接参加台儿庄保卫战的部队4万6千多人,伤亡失踪的就有将近8000。啥概念?用一个词叫‘血流成河’不为过吧?其中,杨老师的父亲就是在这场战役中牺牲的。当时他父亲是李宗仁手下的一个团长,在台儿庄争夺战打得最危急的时候,他父亲为了守住一个被日军攻陷的缺口,身先士卒,身捆20余枚手榴弹,冲入敌群引爆,和敌人同归于尽!那年,杨老师刚满4岁。他母亲是厦门大学的老师,杨老师和母亲住在一起……为抚恤烈士的后代,国民政府在他14岁那年将他保送到英国留学,也就在那一年,中国的内战打得如火如荼,他母亲又不幸死于战火……在英国,他举目无亲,得知母亲已故的消息,他悲痛万分,几次企图投河自杀,关键时刻,一个比他大6岁的姑娘来到他身旁,给了他无微不至的关怀……他和这个姑娘共度了一段美好的时光。这个姑娘是国民党一个高级将领的女儿,国民党军队溃逃台湾时,姑娘的父亲也到了台湾,于是,顺理成章,姑娘结束学业后回了台湾。本来那姑娘是要杨老师一起去台湾的,可杨老师偏要回大陆。他说他要投身到新生的人民共和国的怀抱……在香港,他毅然的和那姑娘分了手……你知道杨老师为啥那么喜欢你吗?”

病房里出现了片刻的寂静。

“他们去后山锄地去了,要中午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