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苍海坐在驾驶位上,看前面好象到处是人影。他左躲右闪,在路上横冲直撞,几次将油门当成了刹车。甘霖向他走来,在他的脑海里只有一个模糊的印象。他想将车停下来,可猛地一踩,车子对着甘霖左右摇摆着猛冲过去。甘霖一个侧滚翻滚到路边,然后急爬起来,朝容苍海追了过去。

“哎——”容苍海叹了口气,“我没想到贾鑫尽如此草包,写不好也就罢了,就虚心学习,多多请教主任嘛!草包一个,还如此目空一切!”甘霖道:“你叫他管食堂,他想表现给你看呗!他要否认我的过去,就证明他比我强,又怎么会把这些东西给我看呢?”容苍海道:“这也怪我——他到任的第二天,就给我说,食堂存在许多问题,要他来管,就必须进行全面规范和整顿。我当时一听,觉得他还挺不错嘛,一来就进入了角色。我鼓励他大胆工作,有什么疑问,多与你勾通。一个星期后,食堂管理规定终于出台了,拿来给我看,我一秒钟都未耽搁,就要他送你审核。”甘霖道:“其实你犯了一个极大的错误——贾鑫是我的部下,来应聘先应该是和我谈,何况我还是管人事的呢?我这里招呼都不打,就直接奔你办公室,我就知道这里面有明堂。后来的工作安排,也不征求一下我的意见,你就大包大揽了。这下好啦,你是他的直接上司,他直接对你负责,因此,我这里他理当跳过呀!”容苍海道:“其实我也不想这样的……”甘霖道:“你也知道,凡是你决定的事情,只要不是原则性问题,我都会维护你的威信,这件事也不例外。不过,这种工作程序,以后会有很多的麻烦!”容苍海道:“我也知道违背了工作程序,但……”甘霖道:“你有难言之隐,我也不方便多问。要不然,你叫我给他办理进厂手续时,就叫他滚蛋了。但作为贾鑫,堂堂一行政厂长,难道对工作程序就一点都不懂吗?这样的草包,不知在万利是怎么开展工作的。”

统计室里,美女们正埋头工作。甘霖推门进来,莫文尉第一个看见,高声喊道:“主任来啦!”美女们立即放下手中的活计,气氛很快活跃了起来。

“主任,你是不是不舒服呀?赶紧去卫生院看看!”容苍海道。甘霖摇了摇头道:“肚子有点闹别扭,按一按就好了,没事!”容苍海道:“今天就包装部现场检查不合格,整改报告下周例会之前交来,其它也没什么事,你还是先去看看吧!”他目视着廖伟,“电镀没事吧?”廖伟道:“没事。”容苍海道:“那你开车去送一下。”甘霖道:“我真的没事!”他站了起来,“我出去一下,马上就来。”说着就离开了会议室。

甘霖很快就赶到了环保局,李东升早已在办公室恭候。几句寒暄,李东升就进入了他的工作。给甘霖的感觉,李东升确实是一个办实事的人——平易近人,没有一点架子,没有省里官员的那种老爷作风。交谈过程中,摆出的是一副谦虚谨慎、平等待人的姿态。他的指导思想是,不刁难、不摊派、不乱收环保费用;服务企业、服务人民、服务社会;实事求是,环保无小事,一票否决制;一年之内,还西凉河以本来面目。对于电镀泥的处理,他认为工厂有自主权,但处理电镀泥的企业必须具备处理资质,并到环保局备案;不能乱扔、乱倒,造成二次污染。

周金标,人称阿标,三十多岁,一表人才,外号白面书生,嘴上功夫十分了得。平时就喜欢交朋结友,嗜酒色如命。因他姨父生意做得比较大,就请他帮着管理工厂。他游手好闲惯了,加上又不懂管理,厂里大小事情都交给了那个副厂长,他就管了点采购和涉外,每天开着车到处吃喝嫖赌,工厂一半的利润都被他消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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佘如彪领命后,立即找甘霖要了“5s”管理的全套资料,进行了消化。当看到检查不达标,要扣主管领导的工资时,就向甘霖提出了异议。甘霖答复道:“工厂的每项工作都是实行的责任制,责任到岗,责任到人。谁主管,谁负责。经济制裁只是一个手段,实行奖罚并举。做好了给予奖励,达不到要求,自然当罚。”佘如彪道:“工作不是主管一人能做好的,得靠大家的努力。如果他们没有做好,只扣主管一人的工资,天底下哪有如此之道理?”“公司只考核主管。但作为主管,你可以制订相关政策呀?检查到那里出现了问题,你可以考核班长和当事人。”“考核他们有什么屁用?反正主管的工资已经扣了,我再去扣他们,那不是叫我去得罪人呀?”“坐在这个位子上,想不得罪人,那是不现实的。”“什么不现实?那是你们在瞎搞!把责任都往下面推!”“既然我们是瞎搞,那你就制订一个不瞎搞的方案来吧!”甘霖有点不高兴了。“你们何不将这些条条框框一览子搞出来呢?下面再去搞一道,真是多此一举。”“工厂一竿子插到底,那还要你们这些主管干什么?”两人不欢而散。

可财权和采购权上收了,这对何志成来说,是非常致命的。没有了钱,就限制了自由,唱个卡拉ok都不方便;更为甚者,每月材料采购几千万元,只要从这里少为刮一点点,都能盆满钵满。这一块也被收走了,在这里干还有什么劲头呢?再加上他又不善言辞,他这个集团公司的质量副总,坐在上面能做什么?从实际操作讲讲还行,要上升到理论,那不是要他的命呀?于是,他决定辞职,自己去开公司。

是解决现实问题,还是抱着金娃娃过穷日子呢?他挣扎着,抗争着。最终,还是他的原则作主,哪怕是抱着金娃娃过苦日子,原则不能破、规矩不能坏、做人的宗旨不能丢!即使于岚最终也不能如他所愿,他也不可再施爱于他人。

他们两人回到甘霖面前,阿秀的老公道:“陪了夫人又折兵,我自认倒霉,叫他赔偿一万块吧!”甘霖道:“叫他长点记性,赔点钱也可以,但一万块太多!”“他必须赔偿我的损失,少于这个数就免谈!”甘霖生气道:“你以为我吃了饭没事做,非要吃盐萝卜操淡心,来趟你们这混水呀?不是看在你们都是天赐电镀员工的份上,我才懒得理呢!”“不管怎么样你也不能让我亏得太厉害了吧?”“你亏了什么呢?他们以前不过就是聊聊天而已,开开玩笑怎么了?你是不开玩笑的吗?自寻烦恼,没事找事,导演这出闹剧,你收得了场吗?”“是开开玩笑那么简单吗?他们那个亲热劲在场的人都看不下去了!背地里人家说我是什么?是王八,是绿帽子先生!”“你们是多年的夫妻了,自己的老婆你不信,信谁呀?”“咱们都是男人,这样的脏水泼到你的头上,你会怎么想?”“道听途说怎么可以采信呢?”“我老婆以前也是一个安分守己的人,都是那狗日的叶子生在勾引她!打狗还要看主人呢,他居然欺负到我的头上来了,说什么我也不能放过他!”“不放过也得有个度吧?”“那这个度是多少?”“两千!”“两千?你打叫花子呀?”“**最多也就一百块钱吧?他是羊肉未吃到,捞了一身骚。要是我,一百块也不得给!看在你老婆也是一良家妇女,就权当给她一点名誉损失吧。当然,你也可以不要!”“甘霖,算你狠!”“不是我狠,是你们做事太过份!”甘霖有点生气了。她老公两眼通红,指着甘霖道:“你到底是代表谁来的?”甘霖道:“如果你认为我处理不公,那我们就撤退,你们该怎么办就去怎么办,我不管了!”

汪军不是说下午赶回天赐吗?白标站在公路上翘企盼,等了几个小时,怎么还是泥牛入海——无消息呢?他盼星星、盼月亮似的,终于在晚饭前,汪军回来了。“阿标,生什么事啦?”汪军急急地问道。“招工收钱的事,甘霖知道了!”阿标汇报道。“哦——”汪军拈着那几根三羊胡子,想了想道:“知道了又怎么样?”“你是厂长,当然不会把你怎么样,可是我——”“他怎么说?”“他说不想追究。”“这样啊?”他瞪了阿标一眼:“该招的人也招得差不多了,我们先停一停,看看甘霖葫芦里在买什么药吧!不过,你一定要把口封死,来个死不认账。”“是!”白标笑了笑道:“汪哥,你这一回来,我就有了底气,有了主张。昨天还真把我吓了个半死哩!”汪军道:“做什么事都要沉得住气!心浮气躁,能成什么大事?”“汪哥说的是!汪哥说的是!”“还有别的什么吗?”“没有啦,没有啦!”白标只是笑。“你笑什么呀?”白标答非所问道:“汪哥,你还没吃饭吧?今晚我请客,到好又来酒店怎么样?”“今晚我还得去小刘那里,留着下次请吧!”

马艳艳道:“你们简直是目中无人,把我凉在一边!”于岚和何丽娜同时说道:“哦,主任是专程来看艳艳的!”马艳艳道:“这还差不多,要不,我白长这么漂亮了!”她把那火辣辣的目光投向甘霖,道:“主任,听说你**彩看得相当准,肖部长要你看一期,她就中一期。今天你能不能给我大美人一个**呀?我保证,肖部长是怎么报答你的,我就怎么报答你!”甘霖说:“艳艳,你这是听谁胡说八道的呀?**彩政府抓得这么严,你不怕拘留呀?”艳艳说:“派出所所长是我表哥他嫂子的亲戚,看到我就象老鼠见了猫似的,他不会抓我的。”甘霖笑了笑说:“噢,原来派出所是你家开的呀?”艳艳说:“是啊,你就大胆地说吧!”甘霖说:“我还是不敢,到时你把我卖了怎么办?”艳艳说:“我以我的美丽担保!”甘霖静静地盯着她,摇摇头说:“不敢!”艳艳瞪大了眼睛,说:“你是不是怕我不报答你呀?来,先给你亲一下,预支嘛!”甘霖吓得后退了一步,心想道,哪有这么大胆的女孩呀!

施工队长横了甘霖一眼,就去合电闸。汪军大摇大摆地站在那里,手里拈着那几根山羊胡子,眼睛盯着那些刚去模板的柱子:“好好地立在这里,有人却要将它们打掉,真是神经不正常!”甘霖“嘿嘿”地冷笑了两声:“汪副厂长,这事恐怕你还定不了!”汪军显示出不可一世:“笑话,我堂堂副厂长,还定不了这小小的几根柱子?”甘霖说:“你要真想定也可以,不过……”汪军道:“不过什么?”甘霖道:“那就立字为据,如果出现了任何问题,你必须承担一切责任!”“哼!”汪军恶狠狠地瞪了甘霖一眼,手一甩就走了。“呃呃呃——”施工队长立即追了过去,“汪厂长你不能走呀?”汪军头也不回地说:“我不管啦!”

甘霖认真总结了第一天募捐的经验教训:邓成志以前是厂里的一大霸王,在厂门口要大家给他献爱心,是不是有抵触情绪呢?他立即改变了策略,抱着捐款箱,一个部门一个工位地跑,呼吁各位珍惜生命,捐献爱心!员工们终于被甘霖的热心肠所感动,纷纷解囊。后何志成又在班长以上管理人员中传达了老板的指示,全面动。经过三天的努力,共筹得善款五万余元。由于费用及时到位,在医生的努力下,昏迷后的第七天,邓成志终于醒了过来!

何志成偏过头来,附在甘霖的耳边说:“放开点,来玩就玩个痛快!”“哎——”甘霖叹了口气,“心中有事,怎么玩都提不起兴!”“我知道,你就是为了上午的会议。放心好啦,我会全力支持你的!”“老板已提出反对了,再搞下去还有什么兴趣呢?我做事并非不计后果,而且,我也从不做没有把握之事的,老板为什么就不信任我呢?”“汪军说的也并不全代表老板。老板那里,我会去解释的,你就放心大胆地干吧!”“只要你能放心,我决不会让你失望的!”

“我这里的情况?”何志成有点莫明其妙,“我这里情况很好呀!”老板问道:“汪军不是说移民在那里闹事吗?”“哦——甘霖处理得很周到,没什么大事!”“我那几个钱还是出得起,不要让甘霖在那里瞎搅和!”“汪军是怎么同你说的呀?”“电话里面也说不清楚,你干脆过来说吧!”“那好吧,我吃了晚饭过来汇报!”

第二天,除了钟新树和毛开元的几个小弟交来了保证书外,其他人仍是无动于衷。昨天,工厂还是一片沸腾,议论纷纷;可今天,整个工厂死气沉沉,没有议论、没有喧哗、甚至上下班的互相交流都停止了,好象进入了世界末日。甘霖的唯一收获就是收到了几份举报信,举报还有几名员工的所作所为,符合本次整饬的范围。甘霖立即对这几名员工进行核实,并进入了辞退员工名单之例。下班的时候,工厂有点点骚动,那几名员工了几句无名火,骂了几句娘后,工厂又进入了沉默。

“甘师傅,”阿红喊道,“你一出去就是大半天,刚才有人找你哩!”“陪厂长在车间看了看,”甘霖看了一下手表,“时间过得真快,一晃就快到吃午饭的时候了。他望着阿红,“不知是哪一位找我呀?”“于岚来找过你,等了一会,就走了!”“她说有什么事吗?”“没说。”“哦!”“还有阿标打电话来问你在不在办公室?”“哪个阿标?”“就是那个保安!”“哦——知道啦,谢谢你啦!”“不客气!”

白标是一个坐不住的人。他找来小山子,对他软硬兼施。可小山子为求自保,他只将昨晚与甘霖交手,甘霖又如何向何厂长及警察求情,以及和阿军一同向甘霖坦白的情况说了一遍,对写材料交给甘霖的事只字未提。白标行走江湖多年,对甘霖求情的仗义之举,佩服得五体投地。然而,他又不知甘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弄得他坐不是,站也不是,真有点坐立不安呀!他不想坐以待毙,他要变被动为主动,立即叫小山子代他去宴请甘霖。

何志成走过来问道:“你没事吧?”甘霖道:“没事没事!”11o警察走过来,要带走那个彪形大汉和被抓的人。甘霖对何志成说:“厂长,我现在没什么事,他们也是被人利用,得饶人处且饶人,只要他们能改过,这次就放他们一码吧!”那彪形大汉说:“就饶过我这一次吧,我保证再也没有下次了!”何志成对那几位警察说:“曹警官,看他的态度还不错,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这次就放过他们吧!”曹警官说:“莫嵇,你想一想,这是第几次啦?你怎么不动动脑子呢?今天不是甘主任大人有大量,不是何厂长为你说情,就凭你们聚众闹事,就可以拘留!”那叫莫嵇的彪形大汉点头如捣蒜地说:“谢谢主任、谢谢厂长、谢谢政府,我一定好好改正!”“那你们好自为之!”曹警官说完,给何厂长及甘霖打了个招呼,就驱车走了。莫嵇千恩万谢地带着他的那些喽罗们走了。

猛然,他意识到了自己的越轨。怎么能对她有这种想法呢?他突然觉得自己的思想太龌龊、太可怕了!刚离开家才几天呀?家有善良、贤惠的妻子,有活泼可爱的女儿,夫妻恩爱,一家人其乐融融,怎么会产生这样不健康的想法呢?呸呸呸!可是,于岚那沉鱼落雁之貌,闭月羞花之容,真是“飘飘秀色夺仙春,只恐丹青画不真”,“娥眉绝色不可寻,能使花羞在上林”啊!他的心久久不能平静,只要闭上眼睛,于岚的花容月貌就在他的眼前浮现。睡是睡不着了,他就干脆坐了起来,想理清一下当前的工作思路。然而,脑袋里一团浆糊,什么事情也成不了一个焦点。他只好作罢,涮洗毕,慢慢地向办公室走去。

汪军立即走出厂门,搭了个摩的,直奔好又来饭店。

“少跟他罗嗦,揍死这狗日的!”“打死他!打死他!”后面一些来闹事的员工开始起哄了。华南虎拨开众人,直冲到前面,当面一拳向甘霖面门打去。说时迟,那时快,甘霖伸手将那拳头一把抓住,暗一使劲,只听咔嚓一声,华南虎手一软,就痛苦不堪地往下滑。在场的人深感震惊——这华南虎在天赐电镀是打架出了名的,心狠手辣,出拳又快又重,没有哪个不怕他的。刚才他那一拳出手,好多人都在为甘霖捏着一把汗。可瞬刻间,形势陡转,都不知甘霖用了什么法子,一下将华南虎撂倒。何志成在旁边也感到莫明其妙,派出所的刘所长正好赶来看到了这一幕,心中也颇为震惊。

郎下大酒店坐落于群山角下,这里山清水秀,空气特别新鲜。山角下有十几万平方米的水面,山塘的左角,有一个大村庄,住有几百户庄稼人;在山塘的前面,是村里修葺一新的休闲会所,取名聚贤山庄。聚贤山庄的前面有一个偌大的停车坪,有近两百个车位。聚贤山庄的正中就是郎下村大酒店。停车坪里,各式各样的汽车,黑压压的,挤满了整个车位,几个保安,在停车坪里不知疲倦地指挥着来往车辆的停靠和出车,汗水已染湿了他们的衣衫。付学文将车开进停车坪,保安也不知将车停到哪里,后面的车还一个劲地在鸣笛。真是酒香不怕巷子深呀!甘霖坐在车里深深地感到了这句话的真正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