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大碗公之所以名为大碗公,就是它的分量真的很大,青花厚瓷的大碗公有近脸盆那般大,通常吃完了一碗大碗公汤面后,就可以两餐都不必吃了。

于是乎,含著眼泪,带著祝福,三马公子背著包袱下山去,期待早日结束这荒谬愚蠢的烂点子,重获自由。

众人面面相觑,纷纷苦思,结果雀子突发异想,大叫一声…

衫儿最高兴的时候,莫过于去人家喜庆的场合表演,因为唱完戏后,就可以吃流水席了,一道道好菜轮番上桌,她爱吃多少就可以吃多少。

所以爱家班从边疆小镇辗转唱进中原来,最高兴的就是衫儿了,因为在中原可以吃到好多好多与众不同的好菜呢。

像这次来到蜂哗鳕跃城,才开戏没几天,就遇到了本城一年一度的大胃王比赛,更是衫儿作梦也没梦见过的好事。

一连几天,她作梦都还会傻笑…

“嘿嘿,中原真是个好地方,嘿嘿!”

爱家班的团员们早就见怪不怪,因为对这个可爱又傻气的小花旦来说,能够吃精精就是世上最快乐的事了。

只是他们万万没想到“吃精饭”这件事,却为单纯的衫儿的生活带来前所未有的重大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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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树下,凉风习习拂来,几个老婆婆坐在凳子上,一边扬著葵扇一边聊著陈芝麻烂谷子的往事。

一旁是个卖凉茶和烧饼的小摊子,老板是个白发苍苍却精神精满的老人家,手脚俐落地烘烤著金黄香酥的烧饼。

最引人注目的恐怕还是摊子前那名高大俊朗的男子,剑眉星目,笑意盈盈,悠然自得地喝著凉茶吃著烧饼,还不时与老板攀谈个两句。

很难想像这一身高贵气质优雅的公子,竟然不去上好酒楼,反而来光顾这个小摊子,还颇怡然自得的样子。

几个老婆婆拿著凳子走过时,被这个俊俏含笑的少年郎惹得脸红心跳了好一会儿,后来才勉强定下心神开始东家长西家短。

毕竟这可是老人家每天午后最重要的节目哩!

“我就说阿珠婶不该把媳妇赶出去,你们等著看好了,那个美得跟朵鲜花似的小媳妇,一定不到三两天就开始招蜂引蝶了。”赵老婆婆葵扇一拍,义愤填膺地道:“真是丢人喔!”

“唉,阿珠婶也是苦命,好不容易养大了儿子,结果儿子出远门做生意,留下不孝的媳妇照三餐的虐待她,不把她赶出去又能怎么办?赶她出去总比被她赶出去下场好些吧。”钱老婆婆摇头感叹。

“不过,我倒是瞧那媳妇不像是那种人,上一回呀,我打她家门口过,看到阿珠婶对媳妇恶声恶气的,骂的话连我听了都脸红。”孙老婆婆不赞同她们的话。“董阿珠的脾气也不小,我想她媳妇的日子恐怕不好过。”

李老婆婆连声附和“就是说嘛,咱们从来都只听阿珠婶对街坊邻居说媳妇不孝,说她不守规矩,可是认真说来,谁也没见著她做了什么不孝的事来,恐怕是白白冤枉她了。”

赵老婆婆年纪大,火气也大,闻言气吼吼地道:“阿珠婶绝不是那种人,我们是多年的老邻居了,她待人处世我们都是明白的,虽然儿子要讨这门亲事时,她挺不赞成的,可是毕竟还是让他娶了,假如她对这个媳妇不满意,又何必答应这桩婚事呢?”

“阿珠婶跟她媳妇的爹以前是老情人,这咱们也都知道的,那时候何老爹抛弃阿珠婶另娶别人,还闹得满城风雨,现在他们的儿女结成亲家,你想想看,阿珠婶心里会舒坦吗?”孙老婆婆分析起来有条有理。“儿子娶了仇人的女儿,怕是连晚上睡觉她都咬著牙呢。”

钱老婆婆有些犹疑“这话有理…”

赵老婆婆却是一味偏袒阿珠婶“自古以来多得是媳妇不孝,如果她侍奉得好,阿珠婶心头这口气总会消的,怕只怕这媳妇不懂道理,在言语间又冲撞了婆婆。”

李老婆婆有些看不下去了,忍不住跳出来“你这话就不公道了,如果阿珠婶一心一意要找媳妇的碴,就算这个媳妇再怎么百般的好,也禁不得她千次的挑哇!”

“你的意思是我老眼昏花,分不清是非黑白罗?”赵老婆婆火气旺盛了起来。

“我是说你做人要公道,没有亲眼看到的事怎么说得如此肯定?”李老婆婆也生气了“别老是脾气这么冲,都几十岁的人了。”

“什么叫我都几十岁的人了?难道你不是几十岁的人了?若认真要算,恐怕你比我还大上那么一两岁、两三岁、三四岁呢!”赵老婆婆气得抡起袖子来“来来来,咱们来比一比,到底是你的皱纹多还是我的皱纹多!”

“比就此,怕你呀?”李老婆婆被撩拨起来,伸臂握拳一副要较量的样子。“来呀!”

钱老婆婆和孙老婆婆连忙劝架…

“哎哟,都是几十年的好姐妹了,犯得著为这种小事生气吗?”

“就是嘛,还为了别人的事伤和气,何必呢?”

“你们两个到底是站在她那一边还是站在我这一边的?”赵老婆婆张牙舞爪,早已忘了“两国交战不斩来使”的规定。“明明就是她先骂我,你们两个老眼昏花啊,到底有没有看清楚?”

“咦,你这么说就不对了。”钱老婆婆也不爽了。

若不是孙老婆婆还理智些,死命拉住她不放,恐怕钱老婆婆就先出手了。

眼看着几个老婆婆多年交情就要毁于一旦,一个含笑的声音介入她们之中…

“婆婆们,先别发火,且让我这个外人来评个公道吧。”

众婆婆转头望向声音来处,怒气滔天的表情顿时消失无踪。

“年轻人,真是让你看了。”孙婆婆不好意思地掩子邙笑“吵到你了吧?你也知道的,我们老罗,耳朵不管用,嗓门自然就大了起来…真是见笑了。”

蒋浙漾迷人地笑了,不忘和婆婆们保持一定的距离,避免一近女身就偏头痛的症状又起。

“诸位婆婆千万别这么说,你们也是关心邻里,晚辈敬佩都来不及了,又怎么会见笑呢?”他明亮如星的眸子漾著浅浅笑意,再加上清亮轻缓的声调,宛若徐徐春风吹过大地。

几个婆婆脸红心跳不已,登时笑得合不拢嘴,什么争执、什么怒气、什么阿珠婶有的没的统统给抛到爪哇国去了。

赵老婆婆脸上发怒的线条完全柔和了下来,甚至露出一丝小女儿的羞态“不不不,是我老婆子脾气太大了。哎哟,想想真是不好意思,都是多年的老邻居了,还有什么好吵的。”

“诸位婆婆聊了这么久的话,怕也渴了吧?不如让晚辈请几杯凉茶润润喉吧。”他笑意吟吟的说。

“这怎么行呢?理应是我们请你喝碗凉茶。”接著李婆婆忍不住打探了起来“这位公子不是这里人吧?眼生得很,听你的口音像是外地客。”

“婆婆真厉害,一眼就瞧出我是外地人。”

李婆婆脸红了红“呵呵,这哪有什么,呵呵…”浙漾朝凉茶摊的老板做了个手势,当下几碗清凉润口的凉茶被盛起,分别送到了婆婆们的面前。

“婆婆,你们对城里的情况很熟,请问这蜂哗鳕跃城里有没有出色的戏班子?”他眸光闪闪的看着她们。

李婆婆看了钱婆婆一眼,沉吟道:“咱们城里倒是有几个戏班子…阿花呀,上次你不是说酬神的庆隆班还不错吗?他们是住在哪儿来著?”

“庆隆班不成。”钱婆婆微一倾身,对著浙漾比手画脚道:“上次演的是金光神鬼戏,热热闹闹唱一出还看不出好坏,可是后来我再看了他们演一场文戏,是那出什么…白娘子传奇,唉,那个当家花旦的嗓子不行,声音太粗,一只好好的白蛇都给她唱成了蛤蟆精,蝈蝈蝈的真难听。”

浙漾噗哧一笑“花旦不好?那就麻烦了。”

“可不是吗?这文武场虽说都重要,可花旦更是要出色,不但要嗓子好、身段好,就连抛过来的眼神都得又柔又媚,可讲究的呢!”

“这么说,这城里没有好的花旦罗?”他有一丝丝失望。

唉,千里奔波城城镇镇的寻找,就是要找一个符合爷爷心目中的新鲜花旦;可是他一路寻来,碰到的不是嗓子不济事,就是太过妖艳,还有的一见到他就像苍蝇见著了肉一般,吧吧地黏上身来。

最教他头痛的是他有偏头痛的怪毛病,只要有女子距离他三步之内就会发作,屡试不爽。

偏偏爷爷还要他在六十大寿寿宴上带回新鲜花旦,演一出恶心肉麻至极的“卖油郎独占花魁”否则从今以后他别想有好日子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