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绳。”

那体温灼到桂圆,她腿一软,就这般变成了一根藤。

鼻尖传来一股极浅极淡的清冷梅香。

巴蛇寨没有养马的先例,所以苍狗现在只能被委委屈屈地临时拴在一个小棚子里。棚子旁边似乎是寨民集体织布的地方,就在他们说话的当口,还有男人们忽高忽低的交谈声,不断被织布机“吱吱呀呀”地织进布里。

说到“道侣”二字,嘴角微抿,视线下移,有意无意地,声调也变得柔软。

原来大蟒蛇也可以这么灵活啊

揪着整洁衣襟的手不断向上,用力地攀在青年修长的颈后,掐出代表占有的红印。

更不敢乱动舌头,生怕舌头一松开,那比陈皮糖还要好吃的滋味就散了。

也许此时此刻,醉是醒,梦是真。

“冤”

衍虚眼前一黑,纵使叁尸已除,从不轻易动怒,此时也被心火烧得几乎当场拔剑,“我未醒时可是有人欺侮于你?”他一字一顿,最后四字更是切齿而出,字字含锋。

双方用沉默僵持着,场上只有身首分离的尸蛇,仍在不断扭动身躯,向它们的族长奉上越过生命终点的膜拜之舞。

——咔、咔咔。

卦象底定。

来人无有任何言语,沉默着盘腿坐下,只有微喘的气息昭示着她的存在。

有了第一口,就有第二口,林檎果肉细软粉腻,同汁水一起吸入口中,让人一时分不清到底哪些是果肉,哪些是甜汁,只觉得嚼有果汁的顺滑,饮又有果肉的清香。

桂圆分明还未来得及做任何举动,可衍虚的后脑勺好似多长了一对眼睛,挽着缰绳,仍是闲庭信步的模样,却已经把她心中所想探听得一清二楚。

“啊!!!大人,大人不要捏桂圆的尾巴肚子真的要破了唔!!!”

她的双眼如同与身后的男根上了锁链,待衍虚全根而入,便翻起白,等他稍微撤出,才能重新聚焦。

道士卸下蒙眼巾的声音被寂静放大了数倍。

“知道了,大人。”

寒流吹红了他的浅瞳,但两人的发丝在空中野火般缠绕,青年的语气依然平稳而淡定。

提起春娘,桂圆的身体肉眼可见的僵硬,衍虚便没有再说下去,低垂的眼睫微颤,忍下心中的暗叹,他看向那颗纹了字的喜蛋。

兔儿自从昨日在浴池里睡着,醒来便有些木讷,他忧心是心神不定之故,此刻见她终于活络起来,担忧顿时消去不少。

少女眼中的水滴将落未落,衍虚停顿片刻,还是伸手揩去。

衍虚没有说话,温暖的大掌一如既往牵起冰凉的小手,他引领她在榻边坐下。

“言公子心系圭媛,自然是圭媛天大的福分,老鸨儿本不该有所阻拦。可坏就坏在昨天夜里,晦气上了门,楼里的春娘出了点子事儿,现在蔫哒哒瘫在房里,眼看着就要不行了,若是圭媛再被赎走,老鸨儿一下子少了两个姑娘,摊子一下子少了两根柱子,我这红楼还怎么开得下去,摊子还怎么立得起来?——所以啊,不放圭媛,当真非是老鸨儿有意刁难,而是确实世道艰难,身不由己啊”

“不擦药,会疼”

“呃……”

钱梦秋撇来一眼,许玉笙回过神来,急忙闩了房门,扭着衣角不敢上前,却又无法控制自己摇尾乞怜的目光。

“嗬,马大少今日是吃了炸药了?”台上又唱过一折,铜铙“锵”地响过一声,就有个短打笔挺的小后生拿着瓷碗进场,抖搂着,说些吉祥话讨赏钱。

他坐于椅上,试着运功,发现丹田干涸如旱海一般,半点真气也无。加之器具都不在手,更是连青鸟符也无法催动。

是啊,只有花才会产蜜,也只有蜜才会醇甜。

她被迫抬起了头。

也许是因为花枝蕴藏的能量更多吧,这一次的痛苦显然更加剧烈。肉体上的疼痛让她的四肢抽搐,像一棵病梅一般恣意生长。但同时,她能感觉到,有一缕风飘进了自己的身体里——对,不是拂面而过,而是更深地,直接从头顶,就那么吹进了自己的四肢百骸,并且在血液里生根、发芽、破土

“你!”每一根藤蔓都有小臂粗细,桂圆挣脱无用,只能恶狠狠地瞪向绿萼,“你果然是在骗人!”

马少夫人怎么肯把好好的身体分给一缕阴魂?就算她肯,又有什么法子可以做到这一点?

屁股被抬起,那一头巨龙又重新入了进来,借着泛滥的体液一插到底,桂圆长呻,小手撑在道士火热的前胸,掌心同那两粒肉粒摩擦,衍虚也忍不住低吟一声。

她想起和大人初次见面的时候,衣之镇的街头人来人往,她背着一箩筐药草跟在姐姐屁股后头,还在为嘴里久违的蜜饯甜味而沾沾自喜的时候,突然看见街道的正中心,人群最聚集的地方,有一个人,身着木青的道袍,眼覆雪白的条巾,正逆着人流踽踽独行。

“在下并未召到许玉笙的魂魄。”衍虚没有明说,布下的双眼不经意般瞥过钱梦秋,她面色苍白地用衣袖抿去额上汗珠,低下头,没有说话。

“怎么说这件事情也是因我而起。不如这样,我家有个妹子,你娶了她,叫她挂着正房夫人的名头,你们再鹊桥相会。既不损了马老爷的威风,也能全了你们一片心意。”

沙哑的嗓音重复了两遍一样的话语,老伯擦完雨水,将手帕递还给桂圆,“孩子,马府水深,淌不过去,要被水鬼拖走的”张贤疯了以后只知道要救钱梦秋出来,女娃娃追着张贤出来,一定是他跟他们说了些什么。

“小生小生”书生不想隐瞒,可生死当前,他的舌头好似被蜜蜂蛰过,任他如何调动,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她认真地挽起黑发,将木质插梳插入发间。

这结论对其他人来说简直够得上荒谬——任谁看了马少爷的病容,都不会有此论调。

他们待得有些久,守门房的小厮抱着手臂觑了半天,蹭上前来期期艾艾,“请问这位可是桂小姐?”少奶奶果真神机妙算,酉时叁刻,一忽不多,一秒不差,门口的火盆,一男一女,一高一矮。正衣冠,齐襟袖,恭敬以待,迎入府中,少爷病体自会不药而愈。

桂圆转过身,看着衍虚的双眼珠泪涟涟,她双手不自禁顺着平坦的小腹往下探找,汹涌的妖力难抑,圆眸中闪现几丝朱红。

“桂圆,这是玄冰,乃是由你体内的阴气结合空气中的水汽而形成。”

“玄冰?”

不知道大人是有意还是无意,桂圆指尖酥麻,根本听不进大人在说什么,只是红着脸晕乎乎地重复。

“嗯,玄冰比之寻常冰体更加坚韧稳定,哪怕置于炎炎烈日之下,也不会轻易融化。”

“这,这么厉害”可是桂圆指着桌上的那瘫水,“可是,它碰到大人,还是化开了呀。”

“我是纯阳之体,这冰晶所含阴气毕竟不多,被我的阳气化去,自然便只剩下水了。”

“原来如此”

桂圆恍然,还待再问,房门却突然被人敲响。

“有人吗?”

问询的声音中气十足,说着,又“哐哐”砸了两下。

“茹茹、江离前来叨扰。”

后响起的声音文弱许多,他一说话,那砸门的动静就衰弱下来。

桂圆打开门,惊讶地看着已经除去脸部和下身绷带的茹茹,以及发色更为浅淡,几乎从深蓝变为蓝色的江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