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会在此时来寻的,除了兔妖不做他想,但真分辨出那轻巧浅淡的足音,心井还是犹如投下千钧重石,汹涌翻迭,久久不得安宁。

“好舒服”

她怎么会来许玉笙的房里?

“去去去,一身酒气,臭得没边了——既然知道是我做东,竟然还敢迟到?怎么,你是觉得你的面子比言家少爷还大了?”那人说着,回头衍虚拱手一笑,桂圆这才发现,原来这一直坐在他们前面的,竟然就是马府少爷马清箫。

白布上沾染了点点红墨,锋利的眉端蹙成深川。

不知是不是因为刚沐浴过,那里显得干净而水嫩,像一颗晶莹剔透的玉葡萄。

哭吧,都有这一遭的,过了这茬,以后就习惯了。

是故,众人皆没有发现悄悄靠近的钱梦秋。

“喀喀”……

初次来的时候没有注意,现在仔细一看,才发现马府的墙角、路边,几乎处处都载满了梅树,欹曲的枝桠上光秃秃的,远远看去,好像一池从地底伸出的鬼手。

他薄唇微抿,浓睫在眼皮上形成一道沉芒墨线。

“你比我想象得更加脆弱。”

“无妨,夫人一片赤诚,为逝者添上福报,亦是好事一桩。”刚下过雨,空气太过潮湿,眼看纸钱的边缘泛起黑烟,就要熄灭,衍虚掐起剑指,一股暖流拂过,星火复又熊熊。

招招妓子也就罢了,男风他可不好。

叁尸是朽物,是故修道之人皆有一课,名为“斩叁尸”,为的就是抑制此物,以臻旷达。

桂圆睁眼看见,用袖角擦去薄汗,撑地站起,“大人,这马少夫人的血怎么看起来怪怪的?”她凑近了细看,愈发确定,“这上面黑色的东西好生眼熟。”

狐狸的骚味像是山涧幽兰边的臭虫,纠缠她至梦醒。

“”这样就显得自己小人之心了。桂圆抿了抿嘴唇,没有说话,却还是忍不住腹诽几句。

“大人,那个火盆……”

老旧的木门发出“吱呀”的异响,缓缓合上的时候,那逐渐变窄的门缝中,来自楼下食客的奇异视线被一点点挤压。

虽说一切不过是抬价话术,但自己所言毕竟也没有掺假,想起春娘死后那些可能飞走的银子,鸨母肥唇一瘪,又是不少猫儿尿顺着脸颊滚落,“何况小圭媛也算是老鸨儿看着长大,这母女般的情分,眼睁睁看着她被娶走,老鸨儿心里也实在割舍不下”

感觉烘托到位了,她拿起手绢擦了擦眼角,顺带着偷偷向圭媛使个眼色——这卖身的银子她可不会全部独吞,米缸满了,下面的老鼠才好多得些口粮,竹杠难得,此时不敲更待何时?

一个眼神扫过去,桂圆果然激动起来——却不是为了什么金叁银四的琐事,她握紧拳头,“蹬蹬”上前两步,恨不得倒拎着老鸨,把她的话全抖搂出来。

“什么?!春娘姐姐就要不行了?”

他们这次来,一则是为了给自己赎身,再一则,却是为了从春娘嘴里买些情报出来——钱梦秋的愿望尚不明确,目前所有线索都指向钱少爷,若想探听消息,最好的人选便是春娘。

可现在,老鸨居然说,春娘快不行了?!

这算什么道理!

桂圆向来不争不抢,若非还会说几句话,活生生便是只锯了嘴的鸭子,可此番眼睛一瞪,腰一叉,倒真把鸨母唬住了几分,她老腰后仰,一时呆若木鸡。

“不行了便是不行了,做我们这行的,生老病死,都比旁人容易些”

鸨母还待再把话题圆回赎身,一个钱袋子“咚”地砸在眼前的地板上,再抬头,屋里已经人去楼空

正当朝晨,倚香苑的回廊中,嫖客的鼾声此起彼伏,家家自扫门前雪,发泄完世俗欲望的饮食男女显然对于他人发生的一切漠不关心。

春娘的房间就在一楼的正中。

这是一个极度方便客人往来的好位置。

在门外看不出什么,桂圆叩敲房门,一个小丫鬟缩着脑袋拉开木栓。

“圭媛?”

看见桂圆的打扮,她的眼睛先是一亮,最后嘴角便往下沉沉地一扯,“你来做什么?”

平日里装得多单纯,见了男人,还不是把腿一张。

只是有命赚钱也要有命花才行。

可别跟房里那个一样

丫鬟的嘴角又上扬起来,她把房门拉开,这才发现圭媛身后还站着一位公子,眸光只是淡淡扫过,就足以把人压得心头一跳。

“我”

她不由自主想解释些什么,桂圆却无暇细听,屋里血腥味弥漫,遍寻不着人影,她急得口干舌燥,“春娘姐姐在哪里?”

“这里。”

回答的却是衍虚,他缓步上前,雕花软床上斑驳红渍延伸,目随影动,他们寻找的花娘正半躺于窗边木榻。

单薄的一张皮囊,已是进气多,出气少。

“怎么会这样!”

看清春娘的情状,桂圆惊讶地几近失声。

昨天自己离去之前还是好好的,在回廊里,揽着钱少爷,抿唇笑着,哺喂他喝酒

她总说要挣许多银子,之后自己开一家南风馆

是谁这么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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