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过。”襄湘回答:“以前跟随廖先生在上海住过一年。”

“你的信是写给谁的?”女人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另一个连长向襄湘请示:“营长,我们不能坐以待毙,这样和缩头乌龟有什么区别,让我带着兄弟们杀上去,兄弟们说是不是!”

周围安静极了,只有两人的呼吸和窗外呼啸的风声。昏暗的灯光有些晃动,照在萧烈精壮cilo的roi上,显得有些热气腾腾。

“他们为什么要退亲?”襄湘听了这个消息也是吃了一惊,上次回家的时候明明两家都派人说好了,只等着过些日子送了顶礼就算定亲了,怎么说退就退了呢?

萧烈一双眼睛凝视着襄湘,低声说了什么,可是襄湘却没听清楚,又问道:“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淑惠站起来,抱着襄湘的肩膀说:“哎呀,我的儿子啊,等结了婚生了儿子,你就知道好处了。身边无论何时总有个贴心的人,就像我有了你一样,老了老了还有人疼有人照顾。”

“我听说你之前给廖先生做秘书?”他轻快地说:“孙先生和廖先生对我们的工作给了很大的支持啊。”

蒋先云说:“我的话,倒是最佩服政治部的周主任,他讲的《国内外革命形势的分析》这样的题目真是百听不厌,难得的是每次都有新的内容,他对国内外的形势了如指掌,阵线分明,课堂里的学员挤得密密麻麻,人人爱听。”

襄湘仰头看向蓝色的天空,仿佛看到了一只断线的风筝,在一瞬间,远去……

“‘亲爱精诚’,你们开学那天孙先生亲自制定的校训,它代表了孙先生对你们的勉励和殷切期盼,因为你们是国家的未来,你们是孙先生理想的革命军,终有一天实现拯救*国的大业。”

“老师,等等。”萧烈却一把拉住了襄湘,他挡在襄湘身前对那个学员说:“兄弟,你赶快去通知其他的教员,我和杜教官也去通知其他教员,我们分头行动。”

每当放假的时候,黄埔岛的学员会坐船到广州城里改善一下生活。襄湘也不例外,而且他变本加厉,直接找个酒店,放几天假他就在里面窝上几天。这间接导致了襄湘和萧烈约见的地点就是在一家酒店。

襄湘吓得手脚都冰冷了,他回望四周,发现没什么人在注意他,所以放松了身子蹲在地上,他感到大脑的血液都倒流了,双眼看到的东西有些接近灰白色。

黄埔岛上很荒凉,每到涨潮时海风呼啸,便会让人生出一种萧索的感觉。沙滩上,两个人都眉头紧锁,谈话的声音被海浪声淹没。

“咳,咳,但是听错了也不怨你们,我也被胡先生说的肚子饿了。好啦,大家都不许笑,严肃一点。”

“煤是白的。”蒋说。

“这里没有叔叔,这里只有校长,这里只有学员。”蒋孝先得到了蒋冷冷的答复。

那考生见襄湘年纪不大却身为军校教员,说起话来冷静自若、气势凌人,顿时有些气馁,心道终是无法达成所愿了,一双虎目强忍着没有再流泪。想到自己现在举目无亲,找不出一个朋友或熟悉的人来帮忙,他真的是已步入人生的绝境了,谁知绝望之际那严肃的教员又突然开口。

襄湘笑笑并不做声,杜老爷听了笑呵呵的说:“贤弟说笑了,犬子哪里经得起这般盛誉,小孩子不要夸坏了他。”

襄湘赶紧否认,握着那局长的手好似二人是什么过命的兄弟:“郑局长这是怎么说的?再厉害的将军手下不也有两个孬兵吗?怎么能怨您呢?”

二姨太没好气的说:“你还想着那个小贱人干什么?她害你害的还不够啊!她过得不好?哼!那是她的报应!”

“嗯,一是你的俄文不错,到时候可以帮帮忙;二是,我决定等你回来就任命你做为党内的委员,如今国共合作时期,你这样的人才做个小小的秘书屈居一隅实在可惜,这次去正好是个历练,我已经跟蒋说过了,你就去找他。”

然后两人都沉默了,襄湘本身就很安静,平时一群人说话的时候他总是聆听的那个人,所以当两个都不擅长交流的人相遇后,整个房间就陷入了令人尴尬的寂静。

这时一块脏毛巾‘啪’的一声摔在了襄湘的那张桌子上,襄湘下了一跳,抬眼一看却是个人高马大,一脸黝黑的小伙子。

廖先生望着他离去的方向口中喃喃:“难怪先生决定让他担任第一期校长,只盼不要出问题才好。”

老先生说:“你还不承认,那我问你,你有没有想过你父亲为什么是这种独裁的性格?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他们会干出把人浸猪笼这样野蛮的事?你有没有想过他们无缘无故打你关你时,你为什么反抗不了?你就知道抱怨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你哪里成熟了?”

“反了,反了!”杜老爷一拍桌子说:“还指责起父亲来了,不知道为人之道吗?你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我看你是没挨够教训,还想再被关起来。”

“跪下!跪下!跪下!”杜老爷每喊一声,襄湘的心就猛地一跳。

他是领导,他说‘我决定了’,他说‘我决定了’,他说‘我决定了’,虽然只是简简单单四个字,但却比那‘xxx,你妈喊你回家吃饭’还要令人打落牙齿肚里吞,那篇《老马》上了第二天的报纸,襄湘伏案泪眼汪汪。

兰欣微笑着说:“见过各位姐姐,小妹名叫兰欣,在静园师范读过书,以后还望各位姐姐多多关照。”

几天后晚上吃饭的时候,大太太说:“我已经给良默去看过那户人家的小姐了,长得挺俊的,细眉大眼,知书识礼,重要的是人很富态,看样子就是有福气的。”

淑惠说:“你别捡好听的说,也多亏你懂事了出息了,说起来还得谢谢那个叫周兰欣的丫头呢,若不是为她挨了顿打,你也不会懂事长大,前年你回来的时候还跟我使气,光知道骂我呢。现在果然懂事了,知道跟娘亲了。”

襄湘不明就里,但还是听话的出门了。

餐厅里只剩下他们两人了,淑惠悄声问:“这房子真是你买下的?”

“我没想跟个孩子一般见识,就是想吓吓他,谁知道不小心劲使大了……”

襄湘想了想,放下了自己原本写的诗。

“怎么今天就来了,不是要等过两天的吉日吗?”

那时她才知道,杜良钰家里其实是大地主,他是个阔少爷,而且如今在学校也算小有名气了,而自己就这样硬生生错过了。

“我不是为他说话,是就事论事,而且快要上课了,你们消停消停吧。”

杜老爷闻言皱眉:“我送你上学是为了读书,不是让你为个女人争风吃醋!”

只见她略微一沉吟,问道:“她没事吧?”

襄湘回答说:“她没什么事,可似乎有点小麻烦。”

女人微笑着向襄湘点头致谢,然后礼貌的向周围的几名男士告辞,她步履轻盈的离开,每走一步都有一种柔软而富有弹性的节奏感,她的背影就像一个模具,勾勒出从头到脚的美丽曲线,插在黑发中间的一朵玫瑰特别引人注目,仿佛是她性格的标志。

“请问……”襄湘问周围的几名男士:“刚才那位女士是谁?是哪位先生的太太吗?”

一个衣冠楚楚的男人道:“胡说!谁的太太也不是,人家宋玫龄小姐还待字闺中呢。”

另一个男人也急忙接口道:“不知道就不要乱说话,你不认识玫龄小姐,总该认识人家姐姐宋青龄吧,玫龄小姐是孙先生的妻妹,有眼不识泰山。”

众人看到襄湘依然一脸茫然,都觉得十分无趣,遂不再理睬,顾自说话去了。

襄湘坐到了一把扶手椅上,柔软的丝绒凹陷下去,感到自己沉下去,被椅子紧紧包住,心里也踏实了几分。面红耳赤的时侯,心中无限庆幸,幸亏刚才谨慎,没有看到人家年龄大就开口叫人家‘夫人’,不然得罪了未来第一夫人可有的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