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淡淡的“哦”了一声不再说话。

我喃喃的重复着,魂不守舍。

我摇了摇头:“肯定逍遥快活去了,他们俩个凑在一起就是一对活宝,人家顾襄和宁妆在画室一画就是一天,他俩可没那个耐性,要不说没成为美术大师也是有原因的。”

浑身的伤痛在轮番轰炸下变得麻木,什么是痛?她早都不觉得有什么可自怨自怜的了。她脏了,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可挣扎的呢,随他去好了,死也好,活也好,都无所谓了。

我尴尬地说:“好久没见美静了,我来看看她。”

罗满晴,你承认吧,你一直在等,在等他能回头。

“嗯。”

她侧过脸:“像你一样把自己关起来?”

顾襄在宁妆面前放弃了所有戒备,他第一次对别人讲起自己的家庭,讲起他一贫如洗独自生活,讲起慈祥的奶奶,还有不断打工以支撑房租的艰辛,他的眼睛闪动着一抹灰白,像老房子的墙面,蒙着一层沧桑。

瘫在地上的乐谱被风吹出一阵阵响声,宁妆踩着那些熟悉的曲子,音符好像游曳在脚边凋蚪。她像童话中的爱丽丝,神秘莫测,这副白皙的容貌便是上天献给她最好的礼物,她不知道该怎么利用它,怎么才能让容颜绽放光彩?她很困扰。

任谁都知道这些不过是借口,冠冕堂皇。最实质的原因不过是钱,他们没有足够的钱。哪怕这么多年一直像老黄牛一样卖力,为这个城市做贡献,到头来衣食住行和不断上涨的租金仍旧在剥夺着买房的资格。

我一定有一副金钟罩和铁布衫。

到底是什么让他割断和满晴之间的联系呢?

老师拍了拍我的肩膀,对流失了一个有潜力的学生感到惋惜。

楼道尽头的水房传来哗啦啦的流水声,有光源从那里倾泻而出,我仿佛看到了亲手书写的未来。

我不能因为杨云霓的话就改变对他的看法,我不能不信他!

然后,艾田就真的相信了他,安然地闭上了眼睛,等待下一秒来自身体内部的撕扯,真奇妙啊,那是一只暴躁的野兽和翩飞蝴蝶的华尔兹,他们肆无忌惮的周旋,躲藏,最终融为一体。

他一把揽过我的肩膀:“完了,晴儿生气了。”

一道道菜出锅,香气逼人,我摆好碗筷,点了点头:“我明白。”

“不是,”她出乎意料的坦诚,“是陈卓送的。”

他去客运站接我那天,天气格外明朗,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他接过行李的那一刻,就好像我们在一起生活了好久好久,从来没有分开过。那是一个专心等候老婆归来的男子,在见到久别重逢的妻子后做出的最温暖的事了。

顾襄一把揽住宁妆把她护在怀里:“你吓着她了。”

又是一扇耳光,猝不及防地打在她的脸上,她偏过头,尖下巴一把掐住她的脖子,笑得愈加放肆:“我告诉你,什么是禽兽不如!”说完他将她身上的阻碍物一一除去,抵在寒冷无温的墙面上啃噬着少女的皮肤,每一寸都忘乎所以,每一处都忘返迷情,他解开腰带进行猛烈攻势,处子的血一点点滴落,落在地上晕染出一朵朵雪夜梅花。

她甘愿唱一出名为“人生”的戏。前奏不论舞得多么繁华似锦,中途堕落便一败涂地,最终才知道这一切的筹码不过是教会她什么是心如死灰。

她一眼把我看穿,在冬季凌晨四点半的校园里,她对我说:“是你教我的,别顾忌那么多,做自己就好。”

“组织聚会的是我的一个朋友,因为我们家和影楼那边有合作,她把照片发过来拜托我做一个相册,我收到后下意识打探了一下徐昭和杨云霓的情况,我朋友说他们俩是……情侣。”她看了我一眼,“满晴……”

不许不许不许!我的脑子都要炸了。

莲,出淤泥而不染。她不是圣洁的莲花,无法保证在这个圈子里一尘不染,只能尽最大的能力守护自己珍爱的秀发。她得体有礼的从众人眼前走过,接过麦克说:“能参加电影《蟒》的拍摄我很意外,谢谢大家能来参加我的庆功宴。”说完她礼貌地鞠了一躬,抬起头继续说,“特别要感谢我最好的姐妹,”她的目光路过我停在银盏脸上,我清晰的听到她说:“银盏,谢谢你!”

我知道后面准是一个震惊的消息,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答应着:“你说,我吃不了你。”

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坐在我身边:“嗯,考试发挥失常,我爸想花钱送我去外地念高中。”

我很没见过世面的说:“司康饼啊,我只有在电视上才看过。”我打趣她,“你都去过香港了,我还家里蹲呢,大美女,有空签个名吧,以后出名了赏我一口饭吃。”

我想我应该找个人好好说说话,再这样下去我一定会死!

宁妆把手帕拿出来替美静擦鼻涕,她接过来啜泣两声,断断续续地说:“后来,我回台球厅找那个叫盏姐的帮忙,谁知道台球厅也被砸了,银盏瘫坐在球桌旁边一副魂不守舍。她见到我强颜欢笑,把手机借给我拨120,救护车来了之后银盏不让我上去,她说这件事她会处理,和我没关系,让我安安分分地回学校继续上课,对谁也不要提起。”

“你说盏姐?”他坏笑起来,“银盏,是只鸡。”他挑眉示意我是否还要听下去,我和他对视,用眼神告诉他我不忌讳这些,于是他洒脱地晃了晃脖子,说:“也就比咱们大不了多少,十八九的样子,是这儿的老板娘,大家喊她盏姐。”

得到的回应是:“他不在!”

将近五个小时之后,在夕阳化成一缕和煦暖风抚平大海的时候,我看到徐昭在画纸的右下角签上了他的名字和年月日,他眯起眼睛招呼我:“你过来看看。”

我和宁妆幸灾乐祸地离开后,宁妆说要去画室取东西让我先回去,刚走出教学楼我就看到了迎面而来的刘美静,她怀里抱着一个精致的日记本,低头从我身边走过,完全没有发现我。

我把这些传言憋在肚子里,我把火气憋在心里,我把委屈的泪水憋在眼睛里,然后跑到六班门口找我在这座城市最好的朋友,等来的却是守在一旁看热闹的杨云霓,她和美静站在一起,见到我之后伸出指头点着我的鼻子骂:“小狐狸精!你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都做了什么,赶快趁早有多远滚多远,勾搭谁不好去勾搭焦思洋!”

“怎么是你?”

出去后,我瞪大眼睛看他,一字一顿地说:“爸,我告诉你,咱们不求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