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一连几天,骆然都以这歌来结束她当天的演出,她不敢在开场的时候唱,怕会一不小心思念翻涌,影响了演出。因为唱的是自己的歌,情深意切,所以每次那歌唱完,便会收到很多花篮。按照规矩,歌手演完后要去向献花的客人敬酒致谢,可怜骆然酒量太差,每次一圈下来都得到后台的洗手间狂吐。每次呕吐的时候,小妖拍着她的背,拿柔软的的纸巾在一边候着。

“然然?然然!”母亲又惊又喜,扔掉手里剩下的瘪谷,顾不得满手的灰尘跑过来把骆然拥在怀里,抚摸着她的脸,把她垂在额前的长掠到耳后:“孩子啊,你怎么瘦成这样了?这一年跑到哪里去了?也不给家里写封信。村里安装电话了也通知不了你,你让妈妈担心死了。”才几句话就把母亲说得老泪纵横了。

那时已经很少有人再叫“骆然”这个名字,大家都叫她“格格”,时间长了,这个名字便被人淡忘了。骆然喜欢这样,这让她觉得自由并且安全,像用冷艳的浓妆把自己包裹起来一样安全。

安定下来后骆然开始努力找工作,找工作的感觉是骆然最不愿意面对的,城市越大,竞争越激烈,越感自己的单薄,那张中专毕业证就越没有分量。可是生活总是要不断的吃饭,剩下的时间就要去赚吃饭用的钱,这是骆然挚爱的作家三毛说过的话。骆然的求职途径只有一条,就是看报纸,所以她每天都要从为数不多的生活费中拿出几块钱买报纸,看到有对学历和工作经验要求不高的职位,她就小心翼翼地剪下来,第二天照着报纸上登的地址去求职。她没有电话,又舍不得花过多的钱打公用电话,所以广州这个诺大的国际化大都市,也让她不只一次的在求职的途中迷了路。为了省几块车钱,不出五站的路她都是走着去的。可是尽管如此,没几天的功夫她的钱袋还是见底了。她从此没有了吃早餐的习惯,午餐就在街边买个五毛钱的馒头打,好在她本来就瘦弱单薄,一个馒头就能填饱半个胃。晚餐她是和敏敏一起吃的,买单的总是敏敏,这让骆然很难为情,有时干脆就不吃了。

当晚,夜深人静,骆然躺在床上难以入睡,月光从窗户上照进来,这景色让她想起了在家的时候和阿莲挤一张小床的那个夜晚。那晚她下定决心去做歌手,而今晚,她下定决心离开东莞,因为在网上她同时收到了阿莲的留言:

小冰提着大行李箱带着骆然逛了东莞繁华的步行街,他们讲着愉快的话题,最后他们爬上了双层公共汽车,坐在顶层最靠前的位置上,享受着午后的阳光炙热地爱抚。风让骆然乌黑的长和心情都飞了起来,于是他们吹起了口哨,那个下午是愉快的!

夜深了,浅浅的橘黄色灯光下,骆然躺在床上,于寒把沙挪到了床边,蜷缩在沙里。

“质好好哦,我要是不烫头就好了,唉,你用什么洗水的?”

“你怎么能这么悲观地看待自己的爱情呢?关键是他的想法你不知道,如果就此放弃,也许别人会认为你很洒脱,那会让自己遗憾终身的。听过刘若英的《后来》吗?我觉得很像你的以后。”

“是啊,爱情学业双丰收了,真是幸福。”他笑了。

“去深圳吧。”

“你的姐妹团里,有我兄弟的女朋友,就这么简单。”

“旁边有人吗?”

“别怕宝贝,对你,我会很温柔的。”子杰抱起骆然,朝着她房间的方向走去,娇小的骆然被他用强有力的胳膊裹在怀里动弹不得。

接待骆然的男人叫张骏林,是公司的统筹主管,在相处的日子里对骆然非常照顾。他在把骆然带去艺员宿舍的路上和骆然攀谈着。

“我过得很好,就是有点孤独,有点冷。”

老板说你是不懂规矩还是成心找茬?你砸我场子我没管你要钱已经是厚道了……

吉他声从角落的房间传来,骆然轻轻推开门。这是一个堆放着货物的仓库,几块木板搭成了一张最简单不过的小床,上面胡乱堆放着被褥和衣服。那个把吉他当作恋人一样呵护的男人坐在床上。

我这是在哪呢?我的故乡离这有多远?我为什么会在这个屋子里,躺在这张陌生的床上?住在屋子里的都是些什么人?我,是安全的吗?骆然忽然异常清醒,无数的问题开始在她脑中盘旋。她找不到答案,但是她明白,她身边已经没有一个熟悉的人,她走的每一步都得小心谨慎,她只能自我保护。

这已经是四年前的事情了,那时我们都有心里爱着的人,那时我们都还如此年轻,年轻得似乎足以让生活都纵容我们犯下一些错!

骆然已经不记得曾经有过那么两块巧克力,让一个小男孩怀念了这么多年,她只记得那条小狗,非常非常小的一条杂毛狗,是母亲收养的。它曾经那么调皮地刁走过他的帽子吗?

年轻的男人又喝了酒,当他再抬头看骆然的时候,现她涂了黑色睫毛膏而修长乌黑的睫毛上挂着几滴冰清玉洁,像他心里她曾经迷恋过的清水玲子的漫画。

“你哭了吗?格格小姐?可能是我太失态了,我只是觉得你太像我的妹妹,我——soRRy。”年轻的男人把面巾纸递给骆然说:“我只是今天特别想念她,我昨天刚从她的家乡回来。谢谢你今天听我说了这么多,我敬你!”

他喝完了高脚杯里晶莹剔透的液体,那是调和出来的苏格兰威士忌。骆然没有喝她杯子里的酒,只是俯下身子在他耳边告诉他:“明天我有礼物要送给你。”然后离去,抱走了火红的美丽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