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懒得理你!”骆然转身离去。

车驰在海印大桥上,江面波光淋漓,江水奔流不息。夜夜进入梦乡的美丽荆城啊,滚滚长江不也这样波澜壮阔吗?她的爱,不也在那生生不息吗?于寒,她骆然此刻多想偎依在你的胸怀,呼吸着你熟悉的气息,那她所有的孤苦思绪都会烟消云散,她多想回头就有你,温柔的情谊伴她离群索居……

骆然把手搭在键盘上,纵然有千丝万缕的思绪翻涌,却找不到出口在哪里。于是她只打下:一切的痛苦,艰难和孤独都会过去,我想你!然后送过去。

半小时沉默后阿龙进来了,面色苍白,重复了他和娱乐城老板的对话:

没错,骆然是兰姨派来的,让她潜伏在龙哥身边,以至于让她不会失去龙哥的消息,因为她爱龙哥,尽管她整整比龙哥长2o年的光阴。

“你是骆然?我是丹丹,你肯定在海报上看到过我,我等你好久了,哈!”说着抓起骆然的手就跑,骆然没见过这么俏皮而不怕生的女孩。

那是深秋的哈尔滨,太阳岛荻花如雪,我们站在岛中,让那片飘飘荡荡的浩瀚风景将我们淹没。那些枯黄的植物枝干上盛开的如风般飘逸的洁白“花儿”啊,趁着冬天来临之前拼命地绽放。是啊,生命总该绚烂一时吧!我们在一望无际的岛上惬意奔跑,追赶,呐喊。

“我一个广州的朋友。对了,这哪有药店?我嗓子有点疼。”

“小区门口右拐,过了红绿灯就有一个。”

“谢了!”骆然神情自若,吹着口哨下了楼。心里暗笑着:这个笨瓜,我当然知道那里有药店,还知道药店旁边就是电话市。

出了小区,骆然一路小跑穿过红绿灯,她对那个有着很深皱眉痕的男人和海报上的师兄师姐们充满了好奇。

电话接通了。

“是阿龙吗?我是骆然。”

“旁边有人吗?”

“就我一个人,我在外边。”

“给你打这个电话有点唐突,我正在组建一些组合,希望你能过来。”

“可是我凭什么相信你而离开公司呢”

“凭你对公司的观察,我给你时间考虑,你随时可以再联系我,但是要对公司任何一个人都保密,兰姨这个人敏感又多疑。”

“我知道。”

挂下电话,骆然无法让自己平静下来,走出电话市的时候竟然还忘了结账,被老板叫住了。

在回去的路上,喧嚣的人群像缺氧的鱼一样贯穿在冰冷的高楼之间,神色凝重,步履匆匆。而走在人群中,在缺少阳光的建筑缝隙里,真的很容易迷失方向,特别是处在这个闪烁着红绿灯的十字路口……

骆然很快被叫到兰姨办公室,她才现自己低估了那双鬼魅的眼睛。

“阿龙给你打电话了?”

“没有。”

“他想你去他那边吧?!”

“他没给我打电话。”

“我不追问你,我只是想告诉你他带走的女孩子们现在在做什么。”兰姨起身,走到贴满师兄师姐们海报的墙边,用手指逐一掠过海报上一张张笑容灿烂,个性张扬的脸,然后转身,一字一句地强调:

“这些女孩,有的在跳脱衣舞,有的成了人家的二奶,有的——”兰姨打住了,仿佛还有让她那两片丰艳的嘴唇都难以说出口的字眼。

“她们出卖肉体,出卖灵魂。她们太年轻太单纯了才会听从阿龙的话。其实本身阿龙也是个受害者,关键是他身边有个狠角色,是原来夜总会看场子的,外号叫港都。这个人一肚子坏水,脾气暴躁。”烟点着了,弥漫的白烟遮不住恨的眼神:“当然,对于这些我也是有责任的,我没有及时阻止他们,我以为他们会有一点良知,但是对于你,我一定会干涉,为你,也为公司。”

兰姨的话让骆然彻夜难眠,她现自己太不善于观察,缺乏判断力。该走吗?未知的环境未知的人;该留下吗?在这个歇斯底里的女人身边?骆然拿捏不定,更没有足够的资本容她拥有更多的选择。于是,她现自己从来没有如此讨厌过自己,怎么还是个抱着考拉公仔才能安然入睡的无知少女呢?倘若要变成一个女人,一个能拥有一双巧手,无论什么样的生活都能梳理得有条不紊甚至有点辛辣的女人,这个过程,还有多长,多艰辛……

那次对话之后兰姨忽然对骆然宠爱起来,没有再责骂和惩罚她,给她讲很多人生的真理。她说一个女人,倘若走错了一步,会带来一生的悔恨。说这话那天兰姨没有化妆,一个中年女人的沧桑便展现得淋漓尽致了,像一朵因忘了季节盛开而枯萎的花朵,留下凄艳的岁月伤痕。

骆然没有再给阿龙打电话,她开始相信并爱怜这个凄艳的女人,在那浓妆背后,潜藏着的是对生活,对爱情的无力和软弱。相比之下,自己竟还能拥有着一个自己爱着并让自己被爱着的人,真是天大的幸福。

这些事情骆然没有向张俊林提起,她怕他再告诉她那些她不愿意去知道的事情而左右了她的思想,影响她的判断。

生活恢复了平静。晨跑时淡淡的阳光流淌在身边,骆然开始期待一个精彩的未来,在那个遥远的2oo2年阳历12月。

那时骆然以为生活对她是有偏爱的,让她能用如此从容的步伐和踏实的心态来走完有爱相伴的2oo2。直到那个华灯初上,兰姨夜上浓妆,让她坐在她对面。

“你去和阿龙联系,说你愿意过去,去帮我搞清楚他们到底在干什么。”

骆然惊愕。

“你就去弄清楚他们现在到底在哪里,在计划什么?都跟什么人有联系,然后打电话给我,我就去接你回来。最多半个月,或者不会过一个月。”兰姨忽然加快了语,神情焦躁,却瞬间触碰到骆然未上妆的干净眼睛,于是打住了。

“我的意思是说,或许阿龙需要一条回头路,他们都需要一条回头路。”兰姨的语气舒缓下来,斜低着头点了一支烟,大波浪卷倾泻下来,让画面有了柔和的线条。

“我,可以选择吗?”

“有,你可以选择卷铺盖走人,可惜你连铺盖都没有。”骆然的疑问触怒了兰姨,她逐句念出每个字的分量。骆然听到了,这是一个女人思念疯长的声音,一个灵魂快要枯竭在干涸的爱情里无声呐喊,于是那个灵魂,接近疯狂,却没有温度。

“你放心,刚去这段时间他们还不会对你怎样,只要你随时保持与公司联系,一有变动我就亲自去接你回来。”兰姨的手轻抚在骆然头上,帮她把一缕乌黑的头理到耳后,然后托起她的下巴:“等你一回来,我就去物色合适的人选,把你们打造成公司最红的偶像组合。”

“你为什么不笑?你不希望成为公司最红的组合吗?”兰姨问。

……

在骆然原来给阿龙打电话的地方,骆然拨下了那个快要被她遗忘的号码,兰姨在旁边看着。

“阿龙吗?我是骆然。”

“终于等到了你的电话,考虑的结果出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