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梁道长这时向众人一拱手道:“妖界昌虐,屠我同胞。我仁教卫道斩妖,视死如归。生死天定!众位同道暂且休息,贫道青梁先行一步了。”说完,转身,浩气凛然地杀向阵前。

“啊!”又一声巨吼过后,那土像突然腾空而起。不是土像,而是破茧重生的玄武。半空中的玄武,端坐遮天轮上,高声喊到:“五行诀斩不会就是如此吧!你水浪是否小看在下。那烂桑无极剑久在鞘中,如何挥威力。当年沉醉三金行走世上,也是逢敌便用绝杀,以示对敌敬重。怎么到了他们的后辈,却又如此欺世凌人。难道我玄武就不配你使出全力、就不配再次一睹烂桑剑的风采吗?”

水浪长门,怒眼双目,抓住一个已经处在崩溃边缘的三清弟子。

以风对风。瞬间的相撞,产生了撼震山河的巨响。南宫云雀震得是两耳嗡嗡直响,几乎失聪。而遮天轮前,一丈多深的大坑,也足见刚才所集聚的能量。

这小和尚又一企手:“我佛慈悲,为人,又为少女者,就当远离这是非杀戮之地。如果同你一样为妖的话,小僧倒有几句良言相送。”

黄光渐淡,一黄衣少女忽然而现。

恐惧战胜了理念、信仰。那从未有过的想法骤然而生——逃跑、活命。只是不知谁能干受千夫所指、万人的唾骂,向后逃生而去。

高傲自有高傲的资本,低落也有低落的缘由。

不知何时,一声长箫骤起,接着悠扬的钟鼓之音飘然而来。

圣母娘娘与绿衣女子相视一笑,说道:“多年不见,杨师弟不但法力修行更上层楼,而且这言辞、眼光也是再攀高峰。不过,杨师弟放心,我灵教昌盛是我灵教上下一心努力的结果,阵前杀敌也好,运筹帷幄也好,本宫绝对一视同仁。对我灵教有功者,本宫绝不会忘。”

红衣女子,也就是南宫云雀口中的圣母娘娘,这才把视线从棋盘上移开,仔细地打量着身前这位灵教的后起之秀:“起来吧。”然后微微点头称赞道:“好!好!一是姐姐的眼光、传艺好,二是这雀儿的资质好。好啊,好啊,看见你,我就知道我们灵教后继有人了。”

这位身穿墨绿色正大法长衫的老者,就是绿竹谷的第七代长门绿竹翁----韩山,也是此次仁教各派推选出来的临时盟主。虽名为盟主,但明眼人一看都能看清楚,他为盟主,实则是仁教中另两大巨派——三清观与云霄观互为拆台,而取的折中办法。若是无今日之战事,两家是决无联手可能的。所以韩山这个盟主当的很无实权。

在人与妖的无数次的战斗、战争中,曾经有过三次具有历史性和决定意义的大战,前两次因为历史久远,在人们的记忆中也只是一些零星的传说。经过这两次大战,妖界灵教中,大多数法力高深、修行长久的巨妖不是被除数诛,就是受到重创。人类也比以前安全了。而人类中的修真悟道之人也在暂时的安逸中逐生他意。他们把更多的时间用在如何提升自己的声望、光大自己的门户的事情上。抓了几个小妖、赶走若干鬼怪就感到沾沾自喜而四处宣扬。门派分争也悄无声息的进行着,而苦心修道早已是第二问题。

这时,青梁见玄武猛击遮天轮扑奔自己而来,当即脚化十字,太极烂桑图举过头顶,寒气顿生,瞬间便在遮天轮前立起两道冰墙。而在遮天轮的一击之下,两道冰墙先后崩碎。青梁当下吃惊不小。他那里知道,这是玄武为了一击全胜,而运用全部真力的结果。目的就是让遮天轮击破他的所有防御。

危险就在眼前,但青梁却没有躲避的想法,没有让开遮天轮锋芒的意思。口中咒语快起,烂桑图寒气又升,两道冰墙在自己的身前立了起来。他要以他那种特有的固执和他那早已无生无死的决心与玄武力拼到底。

遮天轮在击碎第一道冰墙后,已变得没有力量了,没有力量再去击碎第二道冰墙了,只是将第二道冰墙震裂,但这已经足够了。

当青梁心满意足地欣赏遮天轮在自己的第二道冰墙前倒下时,他的脸上有了一丝欣慰的笑容。但那笑容瞬间便凝固了。那遮天轮绿色光芒渐暗的瞬间,是那红色残阳刀转瞬即到的红,还有那残阳刀的破冰刺耳之声。那红色是如此的刺眼,那红色已到胸前。青梁本能地收回头顶的太极烂桑图,他想用烂桑图遮挡一下。但刚动了一下,心中的某种意志、某种与生俱来的坚定意志,生生地克服了作为一个生命的求生本能。右手用力,用力地将太极烂桑图抛回本阵。接着,在残阳刀插入自己的胸膛,在感到疼痛以后、感到死亡之前,他将左手腕的一块令牌,用最后的力气、最后的直觉、最后的敬重抛回本阵。

接着,脸上又有了一丝欣慰的笑容,一丝凝固的欣慰笑容。

接着,便没有知觉的轰然倒下,也是了无牵挂地倒下。

接着,是所有人的敬意之情,那敬意之情是不分敌我的、是自内心的。

那敬意,有那仁教,有那灵教,还有那花草。

那仁教众人,因为刚才的那一幕,而忘却了所有的伤痛、忘却了所有恐惧。泪已干,血尚存。卫道除妖,誓死不休。

那灵教,那九转圣母也因刚才的一幕,而深叹动容。英雄?弱者亦可论英雄,战死更摄强敌威。

那花草,因为有花草,---------,春天才是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