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是。”然后就听见他的声音里的温度缓缓的冷却了下去,他说:“好,我成全你,锦苏。”

画面越来越清晰,女子的身面跟着的是六七个高大的男人,带着一阵风从我的身边跑过也追进了那条小巷,他们却好像根本就感知不到我的存在。画面切换,我就看见了巷子的尽头,有一堵高高的墙,女子无处可去,只能靠在墙边,满眼的的恐惧,眼见那些男人渐行渐近,她只能无助的蹲下身去缩在墙角瑟瑟抖。

然后,锦苏便会毫不犹豫的转身丢下那些脸上只剩下错愕表情的男人,独自离去。

怀里的女子缓缓地醒来,抬头看着我,那眼里仍然是满目的深情,她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你很棒,亲爱的。”

听见门在身后脆声的的关起,我竟惶恐的闭上了眼睛,手指纠结在一起,感到了无限凄凉,婉同我是一块放在了砧板上的肉一般。

当主持的同学念到文锦苏这个名字的时候,坐在前面几排的一个穿着纯白色的蕾丝连衣裙的女子有很长的黑色头,盈盈的站起身来从容的走上了讲台,大大方方的站在那里,毫不扭捏做作,也不胆怯或者高傲,只是带着淡淡的微笑,像一朵安静盛开的白色莲花,很美,很美。

我微微一怔,终于还是点头,在上大学的时候我就没有瞒过他的,而事实上我也瞒不了他,自从他说了要做我哥哥以后,他似乎就变的聪明了,其实,他一直都是很聪明的,学广告设计的同时还要兼修财经,他说那是为了以后能接替父亲的公司,这是他的所谓‘宿命。’俞波说了,在他的面前,我就是一小丫头,什么也瞒不了。

我听见自己的心一点一点碎裂的声音,没有回头,感觉到有很冰凉的东西从眼睛里飞快的坠落进那一片紫藤花的阴影里。

*****

从回忆里清醒过来,我掩饰好了所有的痕迹,坐在镜前,开始化妆,淡淡的粉底液均匀涂开,定妆。纤细的眉黛,纤长的眼睫,明亮的眼睛深邃看不见底,在淡蓝色的眼影里显得那么的不真实。擦了润唇膏再涂了淡粉色的唇彩。这精致的妆容就像给自己戴上的一张面具,这张面具上始终笑靥如花。

下午三点,我正在电脑前写着那个洗水广告的设计文案,就接到了兰雅的电话,说是咱们都分开了两年了,今晚我们社团要在学校的舞厅里举行一个聚会。

我说:“知道,”然后苦笑,“所以我和他更不可能了,以前是因为朵安,而现在,就算没有朵安,我们也是不可能的了……因为这个社会如此现实,我也学会了现实,无可避免。”

俞波叹了口气,没再说话,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理解,这些年我是凭借自己的实力,经过了多少的努力才走到了今天,有了属于自己的小公寓,不是每一个人都有像俞波像朵安那样好的出生的。我穷过了,享受过了贫穷的滋味,看了,看了这世间无数的事实论据,所以我想不能只要爱情而不要面包,我那么的喜欢吃,害怕挨饿的。

舞曲结束,大家各自回了座位,不一会,我便听见了丁芷希的声音,“哇,兰雅,有男朋友了也不早些个招供,想让我们严刑逼供呢,那可就怕你那位在后边心疼死了。”大家便全部起哄着笑起来。而兰雅,咧着嘴笑的很甜蜜的样子,她依旧是上大学时的那个模样啊。

林微说,“兰雅啊,你倒是说说他长什么样儿啊,到底什么地儿好啊,把我们的小兰雅都给迷住了……哈哈……。”兰雅噘了噘嘴,脸颊微红,很认真的思考了半晌,开口道:“我……我觉得他哪里都好。”

大伙就又爆出了一阵笑声,苏眉把酒杯往桌上一放,“你这么说来可是白说了,当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她说着,一双好看的凤眼瞅着有些不好意思了的兰雅,继续道,“还是我问你一点你回答一点的比较清楚,怎样?”兰雅便又咧开嘴笑了,可爱的娃娃脸上露着两个浅浅的酒窝。

“他叫什么名字?”苏眉问。

“凌燕达。”兰雅说。

“嗯,那有多高?”苏眉继续问。

“不怎么高,就一米七三。”

苏眉微微皱眉,斜着眼睛看她,“那长相是不是像哪位明星?”

“……他啊,是那种丢在人群里立马不见踪影的类型大街上随便一抓一大把。”

“啊?!”大伙都惊讶得张大了嘴,丁芷希开了口,“那……他有钱不?”

兰雅抿了抿嘴唇,道,“不怎么有钱,刚能养活他自己而已。”

苏眉急了,“他这什么都没有,你跟他做啥?”

兰雅就笑了,带着淡淡的温柔,说,“燕达他什么都没有,可是我爱他。”

就是兰雅最后的这一句话,“他什么都没有,可是我爱他”,像刀子一样狠狠的刺痛了我的心脏,在场的所有人都忽然的安静了下来,长久的沉默中,我觉得自己好像失去了所有的力气,手中剔透的玻璃杯也几乎握不住了,于是,仓惶的放下了杯子,以极快的度转身离开,飞快地跑出了舞厅,没有心思和任何一个人道别。

神情恍惚,手足无措的打了车回家,坐在车里,满心的悲凉,想起了莫南,想起那一句“他什么都没有,可是我爱他”,心里痛得无法呼吸,单纯的兰雅,她一定不明白大家的忽然沉默。

回到家,我立刻煮了方便面,把电视机的声音开到最大,木呐的坐在床上很机械的吃着那些淡黄色的面条,在那些淡淡的烟雾里,有透明的液体从脸上滑落,狠狠的砸在了碗里。我知道,自从我走进了社会,几经波折以后,我就再也不能像兰雅那样,在别人问我要爱情还是面包的时候毫不犹豫地说,我,要爱情。顶多也就只能垂死挣扎般的问,“我可不可以两样都要?”

门铃响起,我茫然的起身去开门,站在门外的人是朵安,我便无法节制的扑进了她的怀里开始放声大哭,朵安是我这两年生活唯一的见证者。

我说,“朵安,我再也不能像兰雅那样乐……。”

朵安抬手拥住了我的肩膀,“我明白的,锦苏。”她说,“因为我也和你一样,现在我也不能像四年前一样肆无忌惮的爱着莫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