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上了那白玉般的阶梯,扶着白色的栏杆,终于按响了门铃,门开了,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穿着蕾丝的黑色长裙,长长的黑在脑后挽成了一个髻。

到了重庆,我先住在了展浩的家里,偶尔和展浩去逛逛街,看看这座我好久都没有来了的城市,然后想起锦苏。

和俞波说话间,我恍然的看见了人群背后,不引人注目的角落里,莫南一个人坐在那里喝着酒,我看着他的样子,心还是忍不住疼痛,然后,我就看见朵安手中端着酒杯向着他走了过去……目光无意间与他相对,我立刻移开了目光,心里片片凌乱。

莫南说,“这是你期望的结局吗?”

我看见那些诡异的画面也不能抑制的张开嘴尖叫出声,拼命的挣扎,然后就从梦里醒来,看到周围熟悉的环境,才长长的嘘了一口气,原来,不过又是一个噩梦而已,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总做那些莫名其妙的梦来,我告诉朵安,朵安却笑我说,怕是看恐怖小说看多了的缘故,说归说,她还是陪我去看过几次医生,但医生却说没有什么的,然后就开了一大堆的安定给我。到后来我就干脆听之任之,不再把希望寄托在那些穿白大褂顶着天使的名义的人的身上。

我说:“是。”然后就听见他的声音里的温度缓缓的冷却了下去,他说:“好,我成全你,锦苏。”

抬手擦去了额头上的冷汗,颓然的躺在床上虚脱了一般。

她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给了我一张支票,我接过来,竟然是十万块,比之前讲好的多了整整七万,我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痛哭,这一笔钱提醒了我自己的背上已经背负起了那个极其不光彩的职称,这是一种耻辱。我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窘迫,一种羞辱,我的自尊终于如此轻易的被一个女人踩在了脚下,然而我竟然厚颜无耻的接过了那笔钱,因为我确实需要。

我没有问她为什么多付给我那么多,因为,这是一场交易,我就像是一件商品,买我的顾客喜欢了,满意了,便高高兴兴的拿了前来买,给多少看顾客的心情。在这种交易中是无需问为什么的,顾客给,你就接。

我转身迅离开,没有对她说再见,虽然她是我这一生中的第一个女人,但是她不是我爱的锦苏,就不会产生感情,虽然有可能放不下。我哦离开的时候,无意间的瞥见了挂在墙上的一幅巨大的婚纱照,照片上的女子穿着洁白的婚纱,笑靥如花,男子温柔的揽着女子的腰,一身昂贵的西装衬着他满足而幸福的笑容。

在深圳的那一年里,我每天的陪在不同的女人的身边,年龄从二十岁到四十岁不等,相貌有美丽的也有丑陋的,但无一例外,她们都很有钱。

慢慢的,我从一开始的不适应变成了后来的麻木,就像做了一个演员,在不同的女人面前扮演着不同的情人角色,永远的保持着不变微笑。我渐渐的开始学会了享受在女人们身上的那种快感,放开了那个职称的束缚,把那些交易当成了一场又一场的暧昧游戏,我们各取所需。也明白了,性也不过是人类最原始的欲望,人都会喜欢那种性爱所带来的极致的快乐和满足感。只是,我能够那么轻易的将感情和性欲分开了来,那些女人永远不会在我的心里留下位置,在那里,只居住着一个名字,锦苏,文锦苏,那个如白莲花一样的女子。

我和那些女人之间只是一种交易,一场又一场的交易,所以,我从不会过问她们的私事,当她们愿意倾诉的时候安静地聆听就好,我的职责不过十满足她们的欲望和难耐的寂寞罢了。在那一场又一场的交易中,我看见过她们的笑,也看见过她们的眼泪,有的女人痴,有的女人傻,有的女人心灵空虚身体寂寞,还有的女人惟有纵欲贪婪。

整整一年的时间,我终于还清了大部分的债款,我继续一边从那些女人的身上捞取钱财,一边找了份正当的工作,攒下了钱重新买了栋房子,虽然不够大,但是,我相信,我会让一切回到从前的。只是父亲最终还是去世了,走的时候他拉着我的手说,“莫南,一定要将莫氏集团重新建立起来,这是我们莫家的祖业啊……。”我看着父亲的憔悴而苍老的脸,点头,然后就看见他闭起了双眼,神情安详。

我将我去陪女人赚钱的事瞒得很好,没有人知道,包括我的父亲和母亲,他们都不知道我的钱是怎样来的,若是知道了,父亲定是走得不安心,母亲也一定会气得追随父亲而去的。而我最想瞒住的还是锦苏,我怕她会瞧不起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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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六点三十分,我和展浩一起来到了学校,展浩先去了舞厅,他急着想早些见到朵安,当初我现展浩喜欢朵安的时候,我已经和朵安在一起了,但是,展浩是知道我喜欢锦苏的,因此还揍了我一顿,这也是我决定和朵安分手的原因之一。

我一个人在学校里散步,想看看这个在记忆里熟悉的地方是不是有什么改变,不知不觉地就走到了那一片紫藤花下,还看见了锦苏。她穿着淡紫色的裙子,化了精致的妆,眉间的那一抹忧伤已经那么的浓郁了,令我觉得心疼。她依旧美丽,可是,我知道,我们应该都变了,我们谁还能回到过去,只是,我一厢情愿的固执,还不想承认和妥协。离开学校四年了,转眼啊,早就物是人非。

锦苏说:“爱情一旦沾染了现实的尘埃就变质了,失去了就是失去了,不承认也罢,事实无可改变。”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微微的笑着,看着我的眼,目光清寒如水,已经令我有了些许的陌生,但还好,并不疏离,只是更令我多了一丝无奈和心疼。

“不。”我说,尝试着挣扎,连声音都有了一丝的颤抖,“只要你愿意,锦苏,我们就可以在一起。”

她轻轻的摇头,问我,“莫南,现在的你能给我什么,你说,现在的你还能给我什么,你的爱还能如此的干净么……。”我无从回答,满心的绝望,是的,现在的我还能给她什么,好的生活?还没有那个能力,虽然已经还清了债务,却还只能勉强的能维持着基本的生活,离重新创建起莫氏的设想还差得太远太远,这样的我拿什么来给她幸福,这便是现实,我不能责怪锦苏的现实,这只是我们活着就应当具备的理智。

在聚会上,当兰雅说,“他什么都没有,可是我爱他”,的时候,我们所有的人都忽然的安静了下来,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因为,这里的所有人,在分开的那几年当中都在经历着不同的事,每个人都学会了现实,除了还一如既往地单纯率真的兰雅,怕是谁也不能再说出那样的话来了吧。

锦苏惊慌失措的逃出了会场,朵安对着我微微点头,然后追了上去。我知道的,锦苏原本是那么善良的女子,记得,曾经她在她一篇文字里说过这样的话,她说:如若遇见真爱,无论千里,我定会去寻他,与他相守到老。

然而,我和她不过三年没见,她离开了学校两年而已,所有的一切都在岁月里改变了,有些东西,我们最终都无法挽留,比如说,纯真。

聚会慢慢的就散了,我走出校园,想着明天就要返回上海了,和锦苏,也许还会再见,也许再也不会见,如今的这种情况,我怕是没有理由和她再见了。走出校园,走在黑夜里依然繁华的街道上,偶尔能看见一对对的情侣亲密的低语、拥抱和接吻。和我一样在路上一个人走着的人,一个个相互的擦肩而过,谁有认识谁,谁又知道谁心里的伤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