蹇硕和段珪哑口无言,赵忠看他们这副模样,颇为自得,故作高深的说道:“曹操如此狂妄,换作第二个,不用我们动手,别人也早把他整垮了。可他不同,我看此人虽然年轻,却有胆识魄力,卢植等宿将如今心灰意冷,多半闭门不出,可却似把希望放在曹操、袁绍、鲍信这班校尉身上。”

被称作孟德的男子姓曹名操,官拜典军校尉,而粗犷男子是他的同乡,名叫夏侯惇。曹操原姓夏侯,所以二人虽无血缘关系,但仍以兄弟相称。

董卓为之语塞,他侧脸望向身边的李儒,怒目而视--他的计策在现在看来,显然是失败的,只是制造了一场规模巨大的混战罢了,自己的精兵在这一仗里损失无数。李儒缩了缩脖子,没敢吱声。而他身边的贾诩却一脸不在乎的向前一步,说道:“马将军,这一仗,属你打得最漂亮。”

说着,他拍马向前,但身边的亲兵们却没有跟随,他一愣,回头,却看到一位黑甲将军舞动着铁枪,带领一队骑兵旋风般冲过来。丁原的亲兵队在短暂时间里做好了部署,名叫侯成的部将大叫道:“你们跟着丁将军去跟吕大哥会合,其余的人,在这里顶住。”

马点头,还未答话,有军士来报:“将军,二公子来了。”

“没有办法!”贾诩回答的十分爽快,董卓扭头望向他,再也按捺不住,怒斥道:“那要你有什么用?你又跟你身后那群废物有什么区别?”

吕布的画戟又饱饮了数十人的鲜血后,一个横扫,让一名董卓军骑兵惨叫着跌下马来,他顺着喊声的来源望过去,“华”字大旗随着一支骑兵队左冲右突。“华雄!”他嘴里低沉的叫了这个名字一声,眼里战意更浓,策马向那个方位冲去。

这样的诘问生在属下与董卓之间,实在让人难以想象,换作以前,董卓恐怕早已抽出佩剑刺穿对方的胸口了,但如今,董卓面对这个玩世不恭但侃侃而谈的新宠,却生了几分爱才之心,并不动气,笑问道:“那么,韩遂一定会听命,也一定讨不了好了?”

半个时辰后,天还未黑但将要黑,吕布军开始从平阳出,准备与丁原军会合--丁原本部已经扎营于平阳西面,陈宫站在城头上,看着并州的王牌铁骑一队队离开平阳。

董卓点头,说道:“依你看,敌军下一步会如何行动?”

成宜一笑,“将军自便,成某压后督军便是。”

“呵呵,你不妨这样想--我军就要去董卓的地盘上撒野了,怎么样?”

“好像是寻求主公的同盟,一起把失地夺回来,还要夺取并州。”

“少将军不要懊悔,想必那国贼气数未尽,当日乱军之中,谁又知道老贼可以割须弃袍呢?”

董太后不置可否,张让却说道:“请陛下三思。”

陈耽大叫一声“皇上”,随即叩头,灵帝艰难的看了地上的他一眼,微微叹了口气,说道:“母后一定要逼朕吗?此事稍后再议吧!”

张让眉头一皱,说道:“万岁,此事刻不容缓啊!”

灵帝目光转向张让,平生第一次对自己尊为“亚父”的内侍起了脾气,他用尽力气大叫道:“难道亚父觉得朕要死了不成?”

尽管灵帝此时声嘶力竭的叱喝对于在场众人并没什么威力,但大家还是碍于礼数纷纷施礼,离开了灵帝的寝室。

走出大门,陈耽兀自怒气冲冲,而董太后则转头望向袁隗,问道:“袁卿家,你的意思呢?”

袁隗为人谨慎,而且是出了名的墙头草,这种时候自然不会逆了太后的意,依旧头也不抬的说道:“一切全凭太后做主。”

“袁隗!”陈耽对自己三十余年的同僚怒目而视,“你可知道?此事大逆不道!”

袁隗低着头,却不说话。董太后皱眉道:“陈耽,你也太放肆了。”

“哼!”陈耽一跺脚,“倘若太后一意孤行,臣现在就去召集朝臣,一起向皇帝谏言!”说着,他气鼓鼓的转身而去。

张让眼中杀机顿现,扭头望向震怒的董太后,做了一个杀头的手势,董太后叹了口气,微微点头。随即,张让对身边的一名亲信侍从低语一句,那侍从奔向旁边守卫的御林军队伍,高声叫道:“陈耽大逆不道,有意谋反,太后有命,当场格杀,免除后患!”

正在下台阶的陈耽一愣,扭头望向台阶前的众人,随即哈哈一笑,说道:“我乃朝廷重臣,忠心耿耿,一句谋反竟然要把我当场格杀?哈哈,太后,张让,你们也未免太胆小了!怕我陈耽居然到了如此地步!”

张让一跺脚,手指陈耽,尖声叫道:“杀,给我杀!”

御林军兀自迟疑着不敢动手,太后却定下心神,高声说道:“御林军格杀此反叛,皇上尚在寝宫休息,你们不要惊动了圣驾!”

太后与张让的命令,终究压过了陈耽的狂笑,一名御林军将手中的画戟刺入了陈耽的胸膛,濒死的陈耽依然笑声不绝,而在生命即将消失的那一刻,他眼中却又落下泪来,喃喃道:“汉室完了!”

董太后看着陈耽的尸体,转头对袁隗说道:“袁卿家没有异议,那是再好不过了。陈耽不识大体,死有余辜。你出去跟朝臣说,皇上有意改立刘协为太子,如谁有异议,因皇上龙体不适,叫他来跟哀家说。至于陈耽,罪名就是意欲谋反,已遭当场格杀。”

袁隗哪敢说个不字?连忙叩头谢恩,忙不迭的出宫去了。

堂下一名内侍看董太后与张让等人一起离去后,连忙来到宫门前,对宫外一名守卫低语几句,守卫听了颜色一变,随即出宫,快马前往大将军何进的府邸,报告了情况。

此时,何皇后正与何进等人在厅堂议事,无非是说些董太后的坏话,然后请求杨彪、卢植等人相助。而众老臣唯唯诺诺,毫不热情,让何皇后与何进好生无趣,反倒是年轻的校尉袁绍,慷慨激昂,大包大揽,说些“誓死捍卫朝纲”之类的话。

听了关于宫中情况的汇报,在座众人都面色大变--陈耽官拜司徒,竟然被当场格杀,可见董太后有意难。而更让何氏兄妹惊讶的,则是张让的态度。

“太后也太过分了,堂堂司徒,即便谋反也该收押容后再审,竟然打着皇上的幌子当场格杀,诸位大人若是再不齐心协力,恐怕就要坐以待毙了。”何皇后说道。

何进接着说:“张让这厮,原先与我们虚与委蛇,口口声声说什么太子正统,不可随意废之,谁知现在突然倒向太后一方,他奶奶的,浪费了老子不少银子和珠宝。”

最后的脏话和送礼给张让的事实都让厅内的诸臣暗笑,何进也自觉失言,干咳两声不敢再说话,何皇后转头狠狠瞪了何进一眼,说道:“诸位大人,如今情势紧急,大家可有良策?”

袁绍肃然起身,说道:“小将愿引兵杀入宫中,杀尽董氏一党!”

一边的曹操拉了拉他的衣角,脸上露出揶揄的笑意。袁绍倒是情绪激动,丝毫未觉。而何进与何太后虽然心里巴不得袁绍可以事成,但终究七上八下、瞻前顾后,不敢表态。

曹操看看众人神情,心中慨叹着“怎么坐在一群废物身边呢”,然后带着玩世不恭的笑容站起身,说道:“大将军,皇后。”

何进和何皇后都对曹操这位年轻官员颇为看重,此时见他起身,喜出望外,异口同声问道:“你可有良策?”

曹操双手一摊,说道:“办法总是会有的,不过小人早上不知道吃错了什么东西,现在想去茅厕,还请大将军同意。”

众人都忍不住笑出声来,气氛顿时缓和,何进虽然无能,人却随和,颇为泄气的一挥手,说道:“去吧!”

曹操一笑,拱手施礼说道:“谢大将军,谢太后。”然后便转身走出厅堂,经过荀攸身边时,年轻的黄门侍郎捻须冲着他笑,笑容中颇有神秘的意味。曹操心中一动,对荀攸使了个眼色。荀攸随即起身,说道:“小人也想去方便一下。”

随即,二人出了厅堂,来到花园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