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六说,这事是这样的。我又见到那个女鬼了。

新来的这个男人在门口往里面看了看,就向六月六身边的一张空桌子走过来,坐下去,然后把手伸向腰后,好像是拔出手枪的样子,猛地一下从腰后拔出一本杂志,然后捧在手里,举得高高的,让周围的人,都可以看到他举着一本《读者》杂志。

他有点着急。跟天涯涯交接班的时候,六月六抱怨说,还没有遇到那个女鬼。天涯涯说,不然你到搜狐酒吧去找她,不就得了。你不是说,第一次你是从搜狐酒吧门口拉上她的吗?

六月六说,或者从别的地方去新街口?

二流哈着腰,点着头,对所长说,您说得对,我们下次不闹了。

六月六听着有点玄,就小心往新街口大四条开着。后海桥离新街口大四条也不远,穿过积水潭,一会儿就到。六月六又看见了那个自行车修理部,那个修车的师傅还在门口坐在小板凳上修理自行车。

大约快到新街口大四条的时候,女人说,请停车,我这里下。

六月六对这一带很关心。因为鬼魂淑格格三次都是从这里搭他的车去小鬼胡同。所以六月六觉得这里一定有什么问题。他走到人们围观的地点,凑了过去,人群被隔在警戒线外面。远远地可以看见警戒线里面,湖边上,躺着一个死尸,穿风衣,长,高跟鞋,是个女人。他看着这个女尸,有点眼熟,似乎是那天晚上在搜狐酒吧见到过的那个海丽君。

这时候救护车来了,下来两位医务人员,抬着担架,把女尸放在担架上,蒙上白布,抬了出来。人群往后倒退,就在担架路过六月六面前的时候,一阵风把白布吹翻一个角,女尸的脸露了出来。

六月六眼睛被惊得大大的,这正是那个海丽君呀。

这个海丽君是怎么死的,公安局不会告诉六月六,但是六月六觉得这里面有蹊跷。晚上六月六禁不住好奇,来到搜狐酒吧,靠在吧台上,要了一杯啤酒,跟女老板也无情打听起来。

六月六说,今天上午我路过这里,看见那个死人了。

也无情说,我这里开门晚,我们来的时候死人已经拉走了。

六月六说,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也无情说,不知道,只知道是淹死的,但是到底是被人推下去的,还是自己跳下去的,不知道。

六月六说,我觉得她不像是自己跳下去的。

也无情说,你怎么知道?

六月六说,我认识她。我在你这里见过她。

也无情说,她来过我这酒吧?

六月六说,来过,前些天,半夜12点多吧,那天下着雨。

北京雨少,哪天下了雨,对北京人来说都是特别的日子。也无情想起来了,说,就是那个穿风衣的高个子女人?

六月六说,对呀。就是她。

也无情双眼睁得大大的,说,她昨天晚上还在这里,难道是从我这里出去之后,掉进湖里的?

六月六问,昨天她是一个人,还是跟别的什么人?

也无情说,一个人,所以她很显眼,就坐在那儿。

两人正说着,只见女探长叶兰心走进酒吧。她也靠着吧台高凳坐下,点着一根烟,往天上吐雾。六月六认出了她。她往六月六这边看了一眼,又移开目光,显然她没有想起来六月六是那个瞎报案的出租汽车司机。

也无情过去,问,晚上好,您喝点什么?

叶兰心说,我是刑警叶兰心,我想跟你打听点事。

也无情紧张地收起了笑脸。

叶兰心说,别紧张,我先来杯啤酒。

六月六凑过去,说,那个女的是自杀还是他杀?

叶兰心怀疑地看着六月六,好像是问,你是哪儿的,瞎操什么心?

六月六没趣地退了回来,自己闷头喝酒,耳朵听着叶兰心这边的动静。

叶探长拿出死者海丽君的照片,问也无情,你见过这个女的吗?

也无情说,见过,昨天她还到我这里喝酒。

叶探长说,一个人,还是多个人?

也无情说,一个人,大约12点钟来的,不到1点钟走的。

叶探长说,还有什么异常的情况吗?

也无情说,没有。

叶探长说,好吧,谢谢你,结账。

也无情指着六月六说,这位先生说他认识这个女的。

叶探长扭过脸来,犀利的目光直射向六月六,她似乎想起来了,说,你不是那个报案说小鬼胡同有死尸的出租司机吗?[2oo6-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