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快走,元丞相是不会见你们的。”一个站在元成家门前的士兵对那些整天要见元丞相的穷书生大声喝斥。

一个书生不走,那些士兵就拔出剑,雪白的剑光在阳光底下特别鲜耀。吓得那个书生差点一泡尿要流出了。

“那些穷书生,不好好读书,终日就想见丞相,也不洒泡尿照照他们的鬼样子。穷得连身上都能闻出一股穷酸味。”说到这里时,一个士兵大笑,其他的人也跟着笑起来。

其中有一个书生,年纪偏大,虽然穿着打了很多补丁的衣服,但看上去很干净。他远远地见到了那些想通过元成爬上官场的书生被赶出去后,心里先是一阵失落。“想我读了那么多的圣贤书,吃了那么多年的米饭,到头来还是一事无成,老天爷,你为什么要逼我高走绝路了。”

想到这里,他想往回走了,可是一个身影飘入他的脑海里,那是自己青梅竹马的表妹,当年姑丈就是嫌弃他的穷,就把表妹嫁给了村里的纪财主,而自己就一直光棍到现在,连村里最丑的那个女人都不想嫁给自己。今天到京城的钱可是把家里的所有东西都变卖的,如果不混出个名堂,恐怕无脸回去了。想到这里,他很是不甘心就这样走了。

“可是有什么办法让元丞相注意上我呢?”高一边想一边走,想得太入迷了,居然连周围都忘了。

突然一阵马嘶鸣声在他耳边响起。他惊吓一跳,原来是元府的管家下的一个奴仆骑着高头大马大摇大摆地在街上穿行。他开始心里想:“一个目不识丁的奴仆都能骑着高头大马,而我呢,空有一肚子的经世济国之才,却无用武之地。可悲啊!”

正当他要继续向前走时,突然一个很好的想法冒在他的头脑里。想到这里,他大拍脑门一下,大叫:“怎么我刚才没想到了?”这一叫把周围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高也不顾他们的眼光,冲上前拉住那匹马。

那奴仆见他这么大胆,骂道:“你这刁民,你可知道那是元丞相家的马,你居然敢拦住,是不是想找死?”

当周围的人都为这个刚才有点神经质的糟老头担心时,高就道:“大爷,你能否下马,小的有事要跟你说。”说着,手里偷偷把最后留下的一锭银塞到他的靴子里。虽然那奴仆见惯银子,但见是一个穷老头给的,看他似乎真的有事和自己说,于是就下马了。

高把他的马牵到一边,道:“大爷,我想求你一件事。”“你说吧。”奴仆很傲慢地说道,他估计那老头或许是想到丞相府里当个差事。

高就事情好像有希望,于是道:“事情很简单,只要等下我带丞相府门口时,大爷你在门口处对我一揖就行了。”

奴仆没想到那老头居然提出那种请求,觉得不可思议时,但看他焦急的眼神,还是决定帮帮他吧。于是他答应了。

等高再次出现在元丞相家门口,士兵们正要上前驱赶他时,那个奴仆却对着他做了一揖。这一举动,把所有围观的穷书生和守门的士兵给弄糊涂了。其中就有些人私下里问道:“那糟老头是谁啊?居然连元府的家丁都要给他做揖。”“谁晓得,说不准就是元丞相的门客呢?”

这时,高趾高气扬地跨步离去,后面还跟着一些想继续知道他的底细的读书人和围观者。这时,高就唱起歌来了:“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世上惟有三人,一是管仲,一是诸葛孔明,另一则是今朝的高。”

等他刚跨进附近一家酒店大门时,那个掌柜早就看到了刚才的一切,于是就趁高的大脚还没进入,自己赶紧到门口迎他进去。跟在后面的人还以为他真的就是丞相的门客。然而一个小孩子好奇问道:“为什么他穿得那么破烂?”旁边的大人就训斥道:“小孩子懂个屁,别让那位大爷给听着,自古以来,凡是才华出众的人哪个不是与众不同的。”这时,很多书生都很羡慕高的礼遇。

因为店主把店里好吃的东西都拿出来了,还细心地给高斟上热酒。热气腾腾的酒洋溢着整个酒店,把外面的寒气驱走了。当高吃完了,提出要住店时,店主马上说道:“难得先生看得上我们这种小店,能屈身住进来,实在是我的福气,这顿饭就当是我请客。”说着,让小二带高到最高贵的那间房。

高听了,忙摆手道:“我怎么能白吃你的饭菜呢?既然你不收我的钱,那我就留下一张字画当报答吧。日后我真能飞黄腾达,一定不会忘了你的。”说着,吩咐小二取来文房四宝。等众人正要围观看到底是什么时,高已经写好了。只见上面是一只大鹏鸟飞上高空,旁边还有庄子的逍遥游。那字刚劲有力,整幅字画浑然一体。

店主见了,激动地说不出话来了。高见了,什么话都没留下,让小二带他走。

当晚,高的事传遍了整个京城,就连元成也知道了,可元成这人平生的做官原则就是竭尽全力巴结上司,打击现有或潜在有能力的人才。当他听到这事时,很是生气,让人把那个奴仆叫来。问明前后后,他就让人把那奴仆拖出去打三十大板。

第二天,高刚好起床,谁知,大门就被一群士兵撞开了。高刚要问你们要干什么时,那些士兵就问:“你就是高吧。”高点头了。见高点头,那些士兵二话没说,强行把他带走。高脸色不变,挣扎道:“我是一介良民,又没有犯法,你们要把我带到哪里去?”

领头的士兵没好气道:“你不用问了,要问就等你见了阎王爷再问吧。”高此刻见事情不太对劲了,忙喊道:“我可是一个糟老头,并没有惹你们兵大哥。”那领头的见他还是那么多话说,对着胸口打了他一拳道:“看你嘴巴还是不是那么多话。”

正在高无助时,刘正浩和周大他们经过。刘正浩认得那个领头的就是元成家的士兵时,于是就问:“张领兵,你们要到哪里去?”张领兵见碰上了刘正浩,出乎意料,于是有些慌张道:“这个人是丞相家犯罪的奴仆,我等奉丞相之命把这家伙给赶出去。”

刘正浩知道赶一个奴仆走,哪里用得上张领兵,其中定有内情,刚要说话时,只见高那被塞住的嘴巴动着,好像有话要说,于是就笑道:“本来张领兵的事我不便管,但是本人身为京城大理寺官员,有责任负责京城里的案件,我看不如这样,把那个人交给我处理吧。”

张领兵见刘正浩要插手此事,于是道:“这太麻烦刘大人了,而且让丞相知道了,我可担当不起这责任的。”

刘正浩道:“这怎么会了,丞相大人日理万机,哪有时间管这种小事。再说,此事生在丞相府,丞像乃国之栋梁,我等尊重他,当然也想为他分忧。审理案件是我们大理寺官员应该做的,我审问他,是理所当然的。张领兵不放人,恐怕是顾忌什么吧。”

张领兵见刘正浩说得有理,实在找不到什么理由了,吱吱唔唔“可是……这……“

“什么这,那,一句话,放人还是不放。”周大没那个好耐性,暴燥道。

张领兵见没办法了,只好把高交给刘正浩。

刘正浩见张领兵带人离开了,就亲自给高松绑,和气问道:“你到底得罪了元丞相什么事了?”

高道:“本人高并没有犯罪,谢谢刘大人的救命之恩。”说完,正要走时,刘正浩一把捉住他的手,高兴道:“原来老先生就是昨日名闻一时的高先生。今天有幸见得先生一面,刚才的得罪之处请先生见谅。”说着,让周大雇一顶轿子,“先生,我想请你到府上一坐,不知你是否赏面呢?”

周大这时在一边很疑惑,直接道:“浩哥,这人说不准就是个骗子,你看连元成这老狐狸都要把他撵走,你干嘛对他这么好?”

刘正浩听周大这么说,级生气,道:“周大,你不能再说这样的话,你我虽都是老大粗,大字不识一箩,可是对待像高先生这样有学问的人不能这么无礼。既然你不去叫轿子来,那我就亲自去。”

周大被刘正浩这么一训斥,灰溜溜地去叫了。高在一旁道:“大人,你我萍水相逢,我高实在无福消受。”

“先生何出此言,莫非先生是看不起我这种老大粗吗?其实是我父亲大人想见先生一面,要是你不去,那岂不为难我吗?”刘正浩一脸可怜。

高见了,只好同意了。

“周大,你吩咐下人安排最好的厢房给高先生,还有通知我爹过来,快去啊。”刘正浩和高刚入大厅,就吩咐着跟在后面憋了一肚子气的周大。

周大马上去了,刘正浩请高坐在大厅的右边。见刘福还没来,高忽然问道:“大人,你读过些什么书?”刘正浩见他问这个问题,红着脸答道:“就认识几个字而已,有时去听听说书人说书。”

“没关系,”高见他这么尴尬,于是道,“其实读书也不一定是件好事,因为怕读书死,死读书,读死书。”

“先生为什么这么说呢?我爹可常叫我读书啊。”刘正浩不懂了。

高笑道:“那大人你听过刘邦和项羽的故事没?”刘正浩点头,高又道:“那请将军描述一下他们各自的特点。”

刘正浩道:“刘邦原本是个市井流氓,贪图美色和财宝。可是奇怪的是为什么刘邦最后能成为帝王,而项羽则命归乌江。”

高听他说到这里时,不禁笑了,道:“其实一个人”

刘正浩心急了,问道:“先生,你能否教我,我想学治理国家的学问。”

高道:“大人,你现在还年轻,从现在开始还是可以的。学问在书上,更在生活里,每时每刻用脑筋思考问题,不要拘泥于书本,书是死的,人可是活的。”

刘正浩想了下,明白了,问道:“先生,你既然那么有才华,怎么不早来做官呢。你可知皇上和百姓都需要你这种有大智慧的人。”

“高谢了大人你的好意,可是通过到元丞相家求职一事,高想明白了,功名利碌这东西,过分着迷,则是个祸害的东西。高很感激大人你救了我,如果不嫌弃,我愿留在刘大人身边出谋划策。”高推心置腹地说。

刘正浩听了,甚是高兴:“家父要是听了你的话,一定会很高兴的。高先生是个能人,我父子俩还怕亏待你了。”

说着,刘福回来了,身上的戎装未换,就直接道大厅。高见了,忙下跪,刘福把他扶起来,道:“先生,你这举可不折腾我了吗?当我儿派人说先生你光顾寒舍时,我就马不停蹄地赶回来了。先生要是累了,饿了,我马上吩咐下人。”

“我一来就给你们这么多麻烦,实在不好啊。听令公子说将军你有事请教我,我溃不敢当,只求能帮上将军你的小忙。”

刘福听了道:“别听小儿胡言乱语,听说先生远道而来,就先请先生稍做休息,最近军务烦身,没法请教,改日,一定好好请教。”

高见他这么说,心里也明白,于是就跟着下人到厢房休息去。

等高一走,刘福对刘正浩说道:“浩儿,爹要你说说这几天在大理寺都看到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