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蝉沉默了一下,没再下笔。

笔君答道:“二十年前的一件事,现在却被捅出来。那人既然能一剑轻易杀了濮水府君,就能轻易把它砍个稀烂,却恰到好处留下了那位神女,让这神女吃掉濮水府君,生出妖胎,这不是巧合。这一剑,把襄北崔家以人饲妖的事劈了出来,还劈到了李昭玄面前,有点意思。”

“宋,宋无忌敢对阿郎无礼,咱教训,狠狠教训它。”白猫窜到李蝉脚边讨好地转悠,被李蝉再度用脚拨开。

一道细细的声音从画里传出来。

李蝉耐人寻味地看着李狸儿,“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

郭洵眉头紧拧。

李狸儿心头有些愠怒,但李蝉说的的确是事实,他只好沉声道:“那妖魔呢?你敲了五声锣,按照入清河坊以前的说法,是事情解决了。”

围观者哗然。

有人说要请人除妖,有人说怎能对河神不敬。半月间,有两位江湖游侠儿,一位行脚僧自告奋勇除妖,没人敢出船,便自己要了渔家的小船出去,一去都没了影。

头一件大事,自然是圣人即位不过两年,就西逐妖魔龙武关外,平定了百年的妖魔乱世,天下从此太平。

唯一不同的地方是神女像穿大袖襦裙,这少女一袭淡红春衫,露出羊脂玉般白嫩的半臂。

一个疑虑萦绕在心头:纵使有人不顾禁令,也不至于形成这般盛景。

沈公的提点让李狸儿明白,这个左道妖人只是神咤司为了置身事外而抓出来的一只替罪羊。

王圣棺中顿悟后,向身边七位学生传道,便是后来的王门七大儒,七大儒又广收门徒,遂有心学七派。

少年在祠门外把李蝉和老妇人的谈话听了个囫囵,觉得李蝉满口胡言,没一句真话,但不得不承认,这样打探消息的确让人没有防备。看得出来,李蝉盯上了神女祠,但神女祠出了什么问题?少年没看出端倪。

“有端倪了。”

郭洵嗤了一声:“说得轻巧。”

少年细眉微挑,“你以为你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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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郎尽管说就是了。”红药道。

李蝉道:“助我修行。”

红药露出疑惑的神色。

李蝉解释道:“道门修行第一个境界是见道,所谓见道,就是感受天地元气。你成神时,可曾感受到天地元气?”

红药摇头:“只是靠着一些香火愿力,维持真灵罢了。”

李蝉道:“这就对了,但你成妖后却能感受到天地元气,是因为你的妖身恰好与天地元气契合。而我无法感受到天地元气,所以才练武,练武首先是为了强壮精气神,我周游西域多年,血髓练至大成,精气神也达到了顶峰,只差调伏精气神,与天地元气契合,就能返归先天,乃至进一步种道。”

红药听明白了,问道:“我要怎么帮阿郎?”

李蝉起身,走到天井中央道:“我在青雀宫学到一门种道法,可以凝炼二十四位身神。人身不可感知天地元气,但可以身神为桥梁,感知天地元气。等凝成二十四身神以后,法门大成,便可以迈入种道境。这是速成法门,弊端在于凝聚身神需要天地元气,身无修为者根本无法入门,青雀宮里修这法门入道的道士,都需要门中前辈出手相助,我没有师门长辈,只有靠你们了。”

红药起身道:“我会倾力相助。”

李蝉点点头,走向主屋,一边解释道:“你是草木之药,妖气有木性,正好为我凝聚肝神,这肝神名叫开君童,凝聚此神之时要观想此神法相,默念他的名姓……”

李蝉走进主屋,红药跟在后面,一边听李蝉解释,心里却想起了刚才李蝉之前的话。阿郎修行,只为知道自己是谁,自己是谁,这问题就这么重要吗?

“他到底是谁!”

神咤司公廨里,孙司丞负着手对郭洵怒目而视。

“一个左道妖人,竟在你眼皮底下跑了,还袭击了殿下!给我彻查!一日之内不把他找出来,你这都尉也没必要当了!”

堂上,李昭玄拨动着茶碗盖,耳朵里听着司丞呵斥都尉,心中仍在回想着李蝉消失的那一幕。

知道了这案子涉及到崔氏时,李昭玄就已经想通,让自己监察此案的不是沈公,而是父亲的意思。

这一局中,自己本该是破局者,可李蝉抢在前面破了这个局,飘然而去,自己反而仍在局中,也只是父亲用来震慑各方的一枚棋子而已。

想到李蝉最后竟施展出妖法,李昭玄便十分愠怒,谁知道那个左道妖人是不是真的降伏了妖魔,也许他跟妖魔有勾结也说不定。

他现在异常后悔,后悔自己莽撞,跟李蝉立了胜负的赌约。

孙司丞一番斥责,命郭洵带人出发,郭洵回应过后,正要离开,却听李昭玄把茶盏一放,喊了一声“慢”。

“他与此案无关,不用查了!”

李昭玄压下心头怒气。

“准备马车。给沈公送一句话,我要去一趟青雀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