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后二人连忙凑上去问她:“心肝终于醒了。还难不难受?疼不疼?”

薛惊一大早就不知道去哪儿了,到现在也不见人影。老树精靠不到他,抓耳挠腮,自己努力想着办法,希望能看一看迟迟病得如何了。

“怎么了?呛着了吗?”

小公主已经被宫人换上了干净的新寝衣,身上盖的锦被也换了新的,但卧房里还有淡淡的药味,不太好闻。

两人如临大敌,连忙凑上去问:“心肝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守护神挥了挥手:“午歇要结束了,再不回去,宫人就要发现了。”

守护神面露不耐,用之前在老树精身上用过的法术,把母女俩说话的能力都封住了。

从迟迟的方向看过去,只看到鸾生闭着眼睛浑身乱颤,他手中的乩笔先是乱画了几下,最后一鼓作气,写完了一列字。唱生连忙将字读了出来。

这下大家都不出声了。

在屋子里用了午膳,又和长出五官的老树精玩了一下午,迟迟赶在天黑前回到了皇宫。

但迟迟一直没有动静,老树精忍不住喊了她一声:“迟迟。”

“没有说什么?”

薛惊微微抬起头看着她,小公主的眼睛像是汪着水,湿漉漉的很是可怜。

“真的是迟迟的声音!”老树精猛地跳起来,在原地手舞足蹈,“好厉害!尊上好厉害!”

明帝挥了挥手,徐公公明白了,轻轻退出门外去喊人。

迟迟一说完,黑雾就好像听懂了她的话一样,乖乖飘到了柜子里。

“这个。”迟迟把东西递到守护神面前。

宫人们只好全都走到花灯那边去了。搬的时候宫人们有点担心,还悄悄观察小皇储是不是平平安安坐在亭子里。这样偷偷望了几回,小皇储每次都是安安静静抱着手炉看他们搬东西,宫人们总算放下心来,开始专心搬运。

王皇后轻轻笑着,她把话说得慢慢的:“好,迟迟说不老,皇祖父与皇祖母就不会老。”

再睁开眼,朝朝回到了被小侯爷买回去的十天前。

抬着头看了一会儿屋顶,守护神嘴唇开合,真的又问了一遍迟迟:“你想吗?”

迟迟有点为难,看了看守护神,又看了看老树精,最后小声说:“这是我的寝衣,女孩子的寝衣是不可以乱碰的。”

迟迟也听见守护神敲椅子的声音了,她犹豫地抬起头,看向了守护神。但守护神面色平静,什么也看不出来。

宫人不敢开口让懿文太子妃让出路来,只好停下轿子,禀报给里面坐着的小皇储,让小皇储来决断。

这次的谜面是:“天运人功理不穷,有功无运也难逢。因何镇日纷纷乱,只为阴阳数不通。打一用物。”

迟迟说完话,屋里的气氛总算缓和了一点,岳老将军被扶着回了床上,他让曾孙女好好陪小皇储玩,不要因为自己而打扰到了小皇储玩乐。

“啪嗒”一声,老树精从糕点上掉了下来。它有些着急:“为什么呀?为什么不来了?”

王皇后笑得嘴都合不拢了,一个劲儿对岳思亭说:“瞧瞧,瞧瞧,真配呀。”

“若是如此也就……”贺丞相紧紧握着桌角,语气不稳,“陛下英明神武,想得比咱们还要长远。要是有人成了驸马,等小小皇孙长大,只怕会牵连他的父亲还有族人。”

从黑暗里走出来的守护神又问了她一遍:“干嘛?”

岳思亭没有看出她的心思,拉着迟迟的手让她看烟火:“快看那个!好像一只炸毛狗啊!”

迟迟顺着她的话回答:“今天十一,要再过五天才是下一个休沐。后天就没空。”

没有人敢要求这位小公主该怎么做,该怎么说。她想做什么都可以,想说什么也都可以。这样看起来,迟迟没有长成一个跋扈嚣张的公主,真的也是明帝与王皇后教养有方,再加上上辈子积了很厚很厚的福。

明帝又张开嘴,这次总算有了声音,他小心地问小孙女:“迟迟啊,你告诉皇祖父,除了皇祖父领着你去拜见尊上的那次,你还去了地宫几次?”

听到回答,迟迟失落了一小会儿,不过她很快就恢复过来,对着守护神道谢:“谢谢尊上。”

布偶小人飘飘悠悠飞到迟迟面前,还是睁着那一双圆溜溜黑漆漆的眼睛盯着她。迟迟连忙捂住了脸。

但薛惊也不是一直生气的。更多的时候,他沉默寡言,隐没在黑暗的大殿内,在高高的王座上,枯坐许多天。

被小马顶了个四脚朝天,迟迟当场就愣住了。好在很快宫人们就围上来,把小皇储扶了起来。

迟迟犹豫了一下,最后回答她:“宫里。”

他摸摸小孙女露在被子外面的脑袋:“不明白也没关系,有皇祖父,还有皇祖母替你把关呢。心肝不用担心。”

先前王皇后办的那场宴会,本来也是想替迟迟寻觅合适的夫婿。要是有迟迟自己看上眼的,若人品学识过得去,倒也不是不行。

迟迟说:“就是昨天的事。”

而且前几次来,她也没看清过守护神长什么样子。只能对宫人说,想要一个小人偶。宫人想讨小皇储的喜欢,就照着迟迟的模样做了一个。

可怜明帝一个快古稀的老人家,被疯狂逃窜的老树精突然从背后一顶,又顶着风贴在树干上,一路被顶回到了进来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