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到薛惊,老树精就马上朝他跑过去。

见小孙女点头了,王皇后松了一口气,又说:“去骑马要有骑马的衣裳。正好迟迟也长高了,再过几日,皇祖母让针工局的人来替你量一量,干脆把春天夏天的新衣服都做了。”

还有一点点热。

王皇后又说:“算了,西南正吃苦呢,咱们也别提春狩了。就请贺小公子到猎场教迟迟骑马,这样也好,年轻男女在一块儿待上几天,要是再没动静,正好能换个人。”

守护神并没有立刻回答,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出了声:“嗯。”

迟迟还来不及回应,原本在山坡上找东西的妇人马上冲了过来,一把拽回了小女孩,又在她身上用力拍了几下:“要死了你,怎么敢冲撞贵人?”

听到念词的众人,心里都是一惊。这可不是什么好话,甚至暗示了大齐的衰败。

明帝于是问:“哦?何大人这是什么意思?朕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让上苍这样生气震怒,要将灾祸降到无辜的百姓头上?”

不过明帝却没有来。

但迟迟已经没有力气想了。她慢慢阖上眼皮,整个人贴着温泉边缘,缓缓地朝水中滑进去。

她转过身去,恰好对上了守护神的目光。

小公主有点委屈:“思亭也会去的。”

下一瞬,老树精就“砰”一声变回树枝小人,掉在了地上。

明帝坐在椅子里,对着小孙女面色和缓:“今天来了一个客人,一会儿就会来书房拜见,心肝你也跟着皇祖父见一见。不过不用说话,只要看着就好了。”

迟迟夸奖完,又回过头眼巴巴看着守护神。

他的神情懒懒的:“我说的是真话。”

又过了一刻钟,迟迟抱着小手炉,轻轻从垫了软垫的石凳上站起来,然后猫着腰,一路从亭子里溜了出去。

王皇后于是转过来看着她,笑容慈爱:“一晃眼,皇祖父与皇祖母的心肝居然都这么大了。”

日子转瞬即逝,十天后,丞相府找寻多年前遗失的嫡幼女的人马到了。

守护神看了一眼老树精,又看了一眼迟迟:“你不是说不想吗?”

迟迟的脸马上红了起来,她的声音细细的,也软软的:“里面……不可以进去。”

“哒。”

可能是那个时候她太小了,跟太子妃的相处,迟迟竟然一点事情也没有记住。

宫人翻开谜底,正是流萤。

走出院子,岳思亭立刻很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好朋友:“迟迟心肝你怎么回事?怎么突然这么会说话?”

月似圆盘,散发着淡淡的金黄色光芒。迟迟恍惚一瞬,记起在地宫大殿里,守护神用黑雾让她放的那一场小小的烟火。

等迟迟走近了,先把手上的琉璃灯递给了宫人,然后一下子扑进了王皇后的怀里:“皇祖母。”

就算小皇储以后真的能励精图治,勤于朝政,但她毕竟是个女孩儿,少不得有心的人借此说闲话,挑起不满。况且北边的相王还有一位世子,比起明帝嫡亲的小孙女,不少人仍旧觉得应该由相王世子来承袭皇位。

听见迟迟的回答,守护神上下打量着她,然后才说:“它不在。”

王皇后笑着答应:“好。”

对哦。

没有议事厅那么激烈,兴庆殿好歹是个正式隆重的场合,大臣们也都文质彬彬,端着读书人的矜持,在底下兵不血刃地你来我往。

六次?

守护神发了话,迟迟有些犹豫,她小声问:“我可以把这个带走吗?”

迟迟从指缝里露出眼睛,只看见守护神握着小人低着头,却看不清他的动作。她问:“尊上在做什么?”

迟迟一副预料之中的样子,又问它:“那你知道尊上喜欢什么吗?”

来之前明帝就吩咐宫人们,如果小皇储要将他们支走,他们就乖乖走开好了。于是迟迟一说完话,宫人们装作着急找小马的样子,立刻就散得远远的。

总不能是神仙吧?

要是有,他倒要看看,是哪个胆大包天的混账东西,敢带坏他的心肝迟迟?看他不把这混账抽得皮开肉绽原地升天。

“一定是送出去了。”王皇后捂着心口,“也不叫我们知道。”

老树精还想问,但迟迟已经擦掉眼泪,从怀里拿出来一样东西。它的注意马上就被吸引过去了。老树精看着迟迟打开一块方方正正的帕子,又打开帕子里包起来的荷包,最后把里面的东西递过来给它。

她把箱子递过去:“这是礼物。”

毕竟是迟迟的皇祖父,它还是要救一下的。

他坐在椅子里,王皇后过来问他:“陈国公府的嫡子怎么样了?”

王皇后听到禀报也吓了一跳,她还以为宫中进了刺客,一面叫迟迟睡到她这里来,一面急忙告诉了明帝。

然后他抬起头。

要是能知道他是谁,拿住他搓揉威胁一番,套出迟迟的喜好脾气,再装作偶遇碰上几次。这小皇储到底是个才十五岁的小姑娘,有他这样一位温柔体贴的俊公子小意奉承,还怕小丫头不拜倒在他脚下吗?况且他们还是表兄妹,比起旁人又多了一份亲近。

薛惊似乎笑了一声,他朝着迟迟勾勾手指,迟迟很是识相地把老树精递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