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握住腰的老树精骤然一僵,迟迟后知后觉,这时候才发现了不同。

你说为什么不行?

老树精举着自己的两只小人手,有些不可思议。它又摸摸自己的脸,不是树藤了,而是一样莹洁娇嫩的肌肤,脸上面长出了眼睛眉毛鼻子嘴,还有一对长在脑袋两边的小耳朵。

迟迟看了一眼帐子外的那个柜子,又看了一眼窗外逐渐暗下来的天色。

迟迟放心了。

坐在她背后的守护神适时开口:“我没办法。”

但是小皇储已经朝着角亭走过去,准备坐着看他们搬了。

突然间,老树精的话像是又在迟迟耳边响起了一次。她愣了一下,然后继续吹着勺子里的汤。

因为生得貌美,朝朝要被养她长大的“父亲”卖给一个老头冲喜。朝朝哭求无果的时候,是齐小侯爷出手救了她。

迟迟僵硬地摇头:“不……不想。”

老树精一直在薛惊手里装死,等回到迟迟手上,立马往她的衣袖里钻。不过迟迟穿的寝衣袖子窄,老树精钻了半天都没有钻进去。

迟迟记起自己让守护神转告老树精,说晚上都可以来找她。刚才在明月台的时候,她也是记着老树精可能会来柔仪殿,所以才提早回来的。不过被路上的太子妃一打扰,迟迟差点忘了这件事。

轿子外的宫人小心翼翼地禀报:“小殿下,前面的路被太子妃娘娘挡住了。”

第一盏灯写的是:“画时圆,写时方,有它暖,没它凉。打一字。”

这是陛下教她说的话吗?

老树精立刻蹦蹦跳跳:“好呀好呀。”

岳思亭指给她看:“那儿呢。”

“可是谁能料到,年前陛下竟册封了清平公主为小皇储。”

“干嘛?”

因为过元宵,御花园里张灯结彩,比之前王皇后办私宴时还要热闹。到处是各种形状的花灯,还有用花灯做成的灯树、灯楼、灯轮。整座园子琳琅满目,美不胜收。

她坐到迟迟旁边,凑过去看了一眼迟迟面前的书。

总之小孙女平平安安,没有被骗就好了。

但他似乎也无欲无求,说是要大齐供养,实际上不过也就是住在地底下的地宫不见人而已。

薛惊:“……”

今天的守护神真的有点不对劲啊。迟迟有点后悔刚刚在过道里没有跑走了,要是她跑了,守护神应该不会大动干戈来追她。

“嗯。”老树精应了一声,推着迟迟回到了过道里,头上的荷包一晃一晃,它说:“你别去里面了,要是碰到尊上就完了。”

这一次,她是牵着小马来的,也是一本正经地对王皇后说,要带小马出去逛逛,别让它在御马监的马厩里憋坏了。王皇后竟然也和颜悦色地答应了。

只是迟迟咬住嘴唇,不断小声抽噎,却再也不响了。

明帝:“……”

虽然已经为小孙女铺好了路,但明帝也不希望她继续什么也不懂地过下去,所以偶尔也会教迟迟一些简单的治国制衡之道。

他一个人在地宫里,只有老树精日日夜夜陪着他。而昨天,她甚至还把老树精从他身边带走了。怪不得一直不离开地宫的守护神会在御花园里忽然出现,他一定是担心和他朝夕相处的老树精出事吧?而她居然还让唯一能陪着守护神的老树精醉晕过去。

薛惊托着腮,连着被祖孙二人打扰,他还没有发火,真是脾气太好了。

“不行。”老树精的声音更轻了,“我不想死。”

迟迟一觉睡到天亮,而王皇后等她睡熟后,就起身去外面等候明帝的消息。

国公夫人马上紧张起来:“你可不要胡说,你哥哥最是胆小,给他十万个胆子,他也不敢跟人吵架。”

看小公主一步三回头地走远了,薛惊才收起脸上的表情,然后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那就是清平皇储私下会面的小白脸了?

还没有听过守护神这样温柔地说话,迟迟有些迟钝,她捧着手上的没动静的老树精,眼睛一眨不眨盯着面前的守护神,倒是真的没哭了。

“不说这个了。以柔,进宫之前,你不是一直说想要瞧瞧你姑母吗?她一个人住在宫里,也不和其他人走动,一定很寂寥。这会儿正好这么多人,不如我们一起懿文太子妃吧?”

周以柔斜了插嘴的人一眼,这么好的机会,讲什么故事?她对着迟迟道:“故事太长了,要是讲故事,一个一个的,也玩不了几轮。不如我们向小殿下问一个问题,请小殿下回答好不好?”

老树精叹气:“鹅真好,我喜欢鹅。”

“上次的祭品都碎了。”迟迟抱着沉甸甸的匣子,有点吃力,“尊上选自己喜欢的。”

不过很快,那些声音就都没了。

“我怎么知道?”岳思亭皱起眉,“不是你从库房里翻出来的吗?”

躺着的还是自己的床,睡着的也还是自己的卧房。迟迟松了口气。

王皇后就说:“昨天就已经提了,皇祖父还夸迟迟心肝聪明伶俐呢!”

她走出凉亭,朝着之前马蹄声消失的地方先找过去。迟迟这个小傻子,马蹄得得的声音那么大,她肯定马上就能找到她。

迟迟发现不了这个,她从老树精身上跳下来,发现正对着她的地方,修了高高的台阶,台阶上就是大殿内的王座。

地宫里,老树精缩在王座边,忍着不要瑟瑟发抖。

什么被风吹走了?

迟迟放心了,她问:“那尊上来做什么?”

这世上打打杀杀的多了去了,况且说到底,大齐只是他小小一处藏身之地,和他有交易的大齐先祖早死了几百年了。薛惊在这儿待了这么久,要是大齐灭了,他还正好换个地方。